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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的詩歌直接繼承了貞觀時期尊崇儒家的精神風尚,又注入新的時代氣息。在那個生世如萍的時代,王勃歷經(jīng)多次別離,他的送別詩造詣很高。王勃的送別詩具體來講,可分三類。

一,氣勢磅礴、雄渾壯闊,如《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寫離別之情,以“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相慰勉,意境開闊,一掃惜別傷離的低沉氣息。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此乃送別詩的巔峰之作,詩意慰勉勿在離別之時悲哀。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意象極壯闊,對仗極工整。第一句寫長安的城垣、宮闕被遼闊的三秦之地所護持,氣勢宏偉,點明送別的地點。第二句里的“五津”指岷江的五大渡口,代指蜀地,點明杜少府即將宦游之地;而“風煙”、“望”,又把相隔千里的秦、蜀兩地連在一起。自長安遙望蜀地,視線被迷蒙的風煙所阻,流露出一絲傷離之愁,用以呼應(yīng)下文離別之意、天涯之遠。

接下來把目光收回,看著眼前的友人:“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為求官飄流在外的人,離鄉(xiāng)背井,已有一重別緒,彼此在客居中話別,又多了一重別緒;此謂客中送客,其情其景真是無限凄惻。形成了起伏、跌宕的詩境。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兩句境界又從狹小轉(zhuǎn)為宏大,情調(diào)從凄惻轉(zhuǎn)為豪邁。知心的朋友不管分離多遠,就算天各一方,也如同近鄰一樣,一秦一蜀又算得什么呢。表明友誼不受時間的限制和空間的阻隔,是永恒的,無所不在的,所抒發(fā)的情感是樂觀豁達的。這兩句因此成為遠隔千山萬水的朋友之間表達深厚情誼的千古名句。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币馑际牵涸谶@即將分手的岔路口,不要像那種小兒女一般揮淚告別。這即是對朋友的叮嚀,也是自己情懷的吐露。使得這首詩一掃以往送別詩的纏綿之態(tài),境界立顯非凡之態(tài)

全詩開合頓挫,氣脈流通,意境曠達。送別詩中的悲涼凄愴之氣,音調(diào)明快爽朗,語言清新高遠,內(nèi)容獨樹碑石。此詩一洗往昔送別詩中悲苦纏綿之態(tài),體現(xiàn)出詩人高遠的志向、豁達的情趣和曠達的胸懷。整首詩氣勢磅礴、雄渾壯闊。

二,優(yōu)美靜謐、隱約迷蒙,如《江亭夜月送別》其二,描繪的是一幅美麗的江邊月夜圖,畫面優(yōu)美迷蒙,令人心醉。

江亭夜月送別(其二)

亂煙籠碧砌,飛月向南端。

寂寞離亭掩,江山此夜寒。

詩人在江邊送走友人后,環(huán)顧離亭,仰望明月,遠眺江山,感于友人離去后的寂寞夜,就身邊眼前的景色描繪出一幅畫面優(yōu)美、富有情味的江邊月夜圖:亂糟糟的煙霧籠罩著青綠的臺階,高高的月亮照耀著江亭的南門。離亭的門關(guān)閉著,周圍寂靜無聲;今夜里大江與高山都顯得那么凄涼。

整首詩都沒直寫離別,只是以寫景來間接表達。而詩人送別后的留連顧望之狀、凄涼寂寞之情,自然浮現(xiàn)紙上,是一首寓情于景、景中見情的佳作,兼有耐人尋味的深度和美感。

三,重在抒發(fā)自我身世的悲切之感,如《別薛華》,整首詩并不著意抒寫惜別之情,而是時時處處抒發(fā)對自己身世的悲切之感,哀傷之痛。

別薛華

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

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

前兩句“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是說送了一程又一程,面前卻還有許多荒寂艱難的路要走。當友人踽踽獨去,沿途問路時,心情該是多么的惶恐不安啊!其中一個“窮”字、一個“獨”字,乃傳神之筆,把悲苦的心情渲染得十分真切。這種心情不僅僅是作者,也是遠行的友人——薛華心情的真實寫照,語意雙關(guān)。

第三、四句:“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意思是說:在這迢迢千里的行程中,惟有一顆悲涼失意的心作伴,這簡直會拖垮人生不過百年的孱弱身體。若沒有親身體驗誰又能對這種心情感受如此之深呢?可見,這兩句是作者發(fā)自肺腑之語。詩人聯(lián)系自己仕途的坎坷,結(jié)合自身的抱負有感而發(fā)。所以,詩意就不能僅僅理解為只是在向遠行人指出可能會遭受的厄運,其實也是作者在短短的人生道路上所親身感受到的切膚之痛。

因有深切體會,所以接著詩人寫道:“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币馑际钦f:你我的心情都是漂泊不定,我們的生活同樣凄苦辛酸。這一方面是同情與勸慰對方,一方面也是用以自我安慰。

現(xiàn)實是殘酷的,離別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最后詩人說:“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意思是說:不論是離開的人還是留下的人,都會是對方夢中會出現(xiàn)的人。即表明自己懷友之誠,也告訴對方,我也深知你對我相思之切。

這首詩不同于一般五言律詩多借助景物的描繪或烘托氣氛,或抒發(fā)感情,而是直抒胸臆,抒發(fā)自我身世的悲切之感、哀傷之痛,與友人的情感形成共鳴,感人至深。

王勃連送別詩也能寫出三種境界,不得不令人佩服,難怪世人稱其為“神童”、“大唐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