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令·聽盡西窗風(fēng)雨

宦門子弟錯立身題目沖州撞府妝旦色走南投北俏郎君戾家行院學(xué)踏爨宦門子弟錯立身第一出(末出白)【鷓鴣天】完顏壽馬住西京，風(fēng)流慷慨煞惺惺。
因迷散樂王金榜，致使爹爹捍離門。
為路岐，戀佳人，金珠使盡沒分文。
賢每雅靜看敷演：
《宦門子弟錯立身》。
(下)第二出(生上唱)【粉蝶兒】積世簪纓，家傳宦門之裔，更那堪富豪之后。
看詩書，觀史記，無心雅麗。
樂聲平，無非四時佳致。
(白)自家一生豪放，半世疏狂。
翰苑文章，萬斛珠璣停腕下；
詞林風(fēng)月，一叢花錦聚胸中。
神儀似霽月清風(fēng)，雅貌如碧梧翠竹。
拈花摘草，風(fēng)流不讓柳耆卿；
詠月嘲風(fēng)，文賦敢欺杜陵老。
自家延壽馬的便是。
父親是女直人氏，見任河南府同知。
前日有東平散樂王金榜，來這里做場。
看了這婦人，有如三十三天天上女，七十二洞洞中仙。
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鵲飛頂上，尤如仙子下瑤池；
兔走身邊，不若姮娥離月殿。
近日來與小生有一班半點(diǎn)之事，爭奈撇不下此婦人。
如今瞞著我爹爹，叫左右請它來書院中，再整前歡，多少是好！
左右過來。
(末上)廳上一呼，階下百諾。
(介)(生分付叫去介)(末介)(生唱)【一封書】伊且住試聽：
喚取多嬌金榜來，書房內(nèi)等待。
休道侯門深似海，說與婆婆休慮猜，只道家中管待客。
展華筵，已安排，是必教它疾快來。
(末)【同前】哥哥聽拜稟：
它是伶?zhèn)愐粙D人，何須恁用心，謾終朝愁悶傾。
若要和它同共枕，恐怕你爹行生嗔。
那時節(jié)，悔無因，玷辱家門豪富人。
(生白)你不去時，與我叫過狗兒都管過來。
(末叫凈介)(凈上唱)【七精令】相公不在家里，老漢心下歡喜。
看官不認(rèn)是阿誰？
我是一個佗背烏龜。
(白)從小在府里，合家見我喜。
相公常使喚，凡事知就里。
如今年紀(jì)大，又來伏事你。
若論我做皮條，真?zhèn)€是無比。
若是說不肯，一頓打出屎。
(末)都管，舍人喚你。
(凈介、去介、見介)(生白)你如今和我去勾闌內(nèi)打喚王金榜，來書院中與它說話。
(凈)去不妨，只怕相公得知連累我。
(生介)(凈)我有言語。
(生介)(凈白)自家是老都管，吃飯便要滿。
要我做皮條，酒肉要你管。
舍人使喚我，請甚王金榜。
相公若知道，打你娘個本。
婦人剜了別，舍人割了卵。
(末收介)(生)你且急去莫遲疑，我每等候在書幃。
(凈)小姐若還不來后，你在床上弄寮兒。
(并下)第三出(外扮同知上唱)【梁州令】深感吾皇賜重職，官名播西京。
但一心中政煞公平，清如水，明如鏡，亮如冰。
(白)但老夫身居女直，掌判西京。
父為宰執(zhí)當(dāng)朝，累代簪纓之裔。
說家法過如司馬，掌王條勝似龐涓。
解使吏如秋夜月，人在鏡中行。
老夫見任西京河南府完顏同知。
家中有一子延壽馬，每日教它攻書。
這幾日老夫不曾到它書院中，早上已曾分付狗兒，監(jiān)督孩兒，不教它胡走。
若有些不到處，不當(dāng)穩(wěn)便。
如今不免親去分付一遭，卻去坐衙。
正是：
行處莫教高喝道，恐驚林外野人家。
(下)第四出(虔上唱)【紫蘇丸】伶?zhèn)愰T戶曾經(jīng)歷，早不覺鬢發(fā)霜侵。
孩兒一個干家門，算來總是前生定。
(白)老身幼習(xí)伶?zhèn)悾由贰?br>曲按宮商知格調(diào)，詞通大道入禪機(jī)。
老身趙茜梅，如今年紀(jì)老大，只靠一女王金榜，作場為活。
本是東平府人氏，如今將孩兒到河南府作場多日。
今早掛了招子，不免叫出孩兒來，商量明日雜劇。
孩兒過來。
(旦上唱)【紫蘇丸】奴家年少正青春，占州城煞有聲名。
把梨園格范盡番騰，當(dāng)場敷演人欽敬。
(白)娘萬福！
(虔)孩兒，叫你去來，別無甚事，只為衣飯，明日做甚雜?。?br>(旦)奴家今日身已不快，懶去勾闌里去。
(虔)你爹爹去收拾去了。
(旦)我身已不快，去不得。
(虔唱)【桂枝香】孩兒聽啟，疾忙收拾。
侵早已掛了招子，你卻百般推抵。
又不知你每，生著何意？
生著何意？
教娘嘔氣。
靠著你，這的是求衣飯，不成誤了看的。
(旦)【同前】娘行聽啟，孩兒說與。
如今病染著身，豈是奴家推抵。
你只管苦苦，將人催逼，教奴怎地。
娘，盡教它，任取紅輪墜，尤它誤看的。
(末上)【同上】勾闌收拾，家中怎地？
莫是我的孩兒，想是官身出去？
你娘兒兩個，休閑爭氣，休閑爭氣。
婆婆且住，聽說與：
陣馬挨樓滿，不成誤看的。
(凈上)【同上】適蒙臺旨，教咱來至。
如今到得它家，相公安排筵席。
勾諫罷卻，勾闌罷卻。
休得收拾，疾忙前去，莫遲疑。
你莫胡言語，我和你也棘赤。
(虔末白)真?zhèn)€是相公喚不是？
(凈)終不成我胡說！
(旦)去又不得，不去又不得。
(末)孩兒與老都管先去，我收拾砌末恰來。
(凈)不要砌末，只要小唱。
(末虔)恁地，孩兒先去。
我去勾闌里散了看的，卻來望你。
孩兒此去莫從容，相公排筵畫堂中。
(旦)情到不堪回首處。
(合)一齊分付與東風(fēng)。
(并下)　 第五出(生上唱)【醉落魄】令人去久傳音耗，至今不到。
(凈上)心忙意急歸來報(bào)。
(旦上)得見情人，心下稱懷抱。
(相見介)(生白)你一似蕭何不赴宴，你好難請。
(旦)害瞎的去尋羊，小哥，你好難得見。
(凈)悲秋生在脊梁上，你好難入。
(生)小姐，兩日不見你。
(旦)我要來你處，又怕相公知道。
(生)我瞞了相公，教它來請你，來書院中說些話。
(旦唱)【賞花時】憔悴容顏只為你，每日在書房攻甚詩書！
(生)閑話且休提，你把這時行的傳奇，(旦白)看掌記。
(生連唱)你從頭與我再溫習(xí)。
(旦白)你直待要唱曲，相公知道，不是耍處。
(生)不妨，你帶得掌記來，敷演一番。
(旦)這里有分付：
(凈看門介)(旦唱)【排歌】聽說因依，其中就里：
一個負(fù)王魁；
孟姜女千里送寒衣；
脫像云卿鬼做媒；
鴛鴦會，卓氏女；
郭華因?yàn)橘I胭脂，瓊蓮女，船浪舉，臨江驛內(nèi)再相會。
(又)【那吒令】這一本傳奇，是《周孛太尉》；
這一本傳奇，是《崔護(hù)覓水》；
這一本傳奇，是《秋胡戲妻》；
這一本是《關(guān)于王獨(dú)赴單刀會》；
這一本是《馬踐楊妃》。
(又)【排歌】柳耆卿，《欒城驛》；
張珙《西廂記》；
《殺狗勸夫婿》；
《京娘四不知》；
張協(xié)斬貧女；
《樂昌公主》；
墻頭馬上擲青梅，錦香亭上賦新詩，契合皆因手帕兒；
洪和尚，錯下書；
呂蒙正《風(fēng)雪破窯記》；
楊寔遇，韓瓊兒；
冤冤相報(bào)《趙氏孤兒》。
(又)【鵲踏枝】劉先主，跳檀溪；
雷轟了薦福碑；
丙吉教子立起宣帝；
老萊子斑衣；
包待制上陳州糶米；
這一本是《孟母三移》。
(生唱)【樂安神】一從當(dāng)日，心中指望燕鶯期。
功名不戀待何如？
拚卻和伊拋故里。
不圖身富貴，不去苦攻書，但只教兩眉舒。
(又)【六么序】一意隨它去，情愿為路岐。
管甚么抹土搽灰，折莫擂鼓吹笛，點(diǎn)拗收拾。
更溫習(xí)幾本雜劇，問甚么妝孤扮末諸般會，更那堪會跳索撲旗。
只得同歡共樂同鴛被，沖州撞府，求衣覓食。
【尾聲】我和你同心意，愿得百歲鎮(zhèn)相隨，盡老今生不暫離。
(凈介)(外上白)隔墻猶有耳，窗外豈無人。
老夫幾日不曾到書院中。
(介)(見凈介)(旦閃介)(先見旦介)(罵介)(外唱)【鎖南枝】潑禽獸，沒道理！
書院中怎不攻文藝？
指望你背紫腰金，怎知你不成器！
因甚底，來這里？
便與我，捍出去！
(生)【同前換頭】爹爹聽咨啟：
孩兒又怎知？
正在書房中獨(dú)坐，忽見狗兒都管，與它同來至。
我問它，只因甚的？
它說道是爹爹，喚它至。
(旦)【同前】相公聽，奴拜啟：
它說道相公排宴會，特地喚取奴，來到這書房里。
誰信道，都是計(jì)。
智賺奴，望容恕。
(凈)【同前換頭】思量老奴婢，只是怨恨你，兩個將咱連累。
如今打得我，渾身上下都麻痹。
要把刀，割下腿。
告相公：
沙八赤。
(外白)當(dāng)初望你攻書，已后為官，今日刬地如此做作？
左右那里！
(末上)有福之人人伏事，無福之人伏事人。
(外)你速去喚散樂王恩深來。
(末)理會得。
一心忙似箭，兩腳走如飛。
(末下)(婆末改扮上)威聲如霹靂，人命若塵埃。
不知相公那里有甚事？
去走一遭。
(見外介)(外說付介)你今夜快與我收拾去，不許在此住。
明日早若見你在此，那時節(jié)別有施行。
老都管，如今這小畜生鎖在家中，不許順情。
明日慢慢問這廝。
(凈生先下)(外說末卜介)你明日若不去時，教你從前作過事，沒興一齊來。
(外下)(末卜商量介)萬事不由人計(jì)較，一生都是命安排。
(并下)第六出(凈生上、生白)自家骨肉尚如此，何況區(qū)區(qū)陌路人。
老都管，我爹爹把我如此禁持，我那婦人昨夜捍將去了，我要性命何用？
不如尋個死去。
(凈)舍人，自古道：
千日在泥，不如一日在世。
不如收拾些金銀為路費(fèi)，往別處去住幾時，別作商量。
等相公氣息，再回來不遲。
不強(qiáng)如死了。
(生介)(生唱)【玉交枝】只因癡迷，與王金榜同諧比翼。
誰知被我爹捉住，拆散了鴛侶。
情人去也不見蹤，我如今在此無依倚。
免不得尋個死處，免不得尋個死處。
(凈唱)【同前】略聽說與，喪殘生一命可惜。
若還放得伊家去，恐把我每連累。
尋思你去真慘凄，只得與你耽著罪。
到前途作個道理，到前途作個道理。
(生白)惟有感恩并積恨，萬年千載不成塵。
(并下)第七出(外上唱)【西地錦】當(dāng)職心懷公正，更名播朝廷。
從官判斷無私曲，管民樂升平。
(白)但存公道正，何必問前程。
(提兒子介)左右過來。
(凈上介)……。
(末上介)一封天子詔，四海狀元心。
圣旨宣喚，疾速來朝！
……(外)老都管，如今孩兒不知去向，又蒙圣旨宣喚河南采訪。
一面打聽孩兒消息。
(凈)相公放心，小人在家看管，一就打聽舍人消息。
(末請外快去介)……(外)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兩程行。
(并下)第八出(凈上唱)(提行路)……。
(白)……。
第九出……【八聲甘州】子規(guī)兩三聲，勸道不如歸去，羈旅傷情。
花殘鶯老，虛度幾多芳春。
家鄉(xiāng)萬里，煙水萬重，奈隔斷鱗鴻無處尋。
一身，似雪里楊花飛輕。
(旦)【同前換頭】艱辛，登山渡水，見夕陽西下，玉兔東生。
牧童吹笛，驚動暮鴉投林。
殘霞散綺，新月漸明，望隱隱奇峰鎖暮云。
泠泠，見溪水圍繞孤村。
(末)【解三酲】奈行程路途勞頓，到黃昏轉(zhuǎn)添愁悶。
山回路僻人絕影，不覺長嘆兩三聲。
(旦)望斷天涯無故人，便做鐵打心腸珠淚傾。
只傷著，蠅頭微利，蝸角虛名。
(卜)【同前換頭】向村莊上借宿安此身，只郵孤館蕭條扃。
(旦)想村醪易醒愁難醒。
暗思昔情人，臨風(fēng)對月歡娛頻宴飲，轉(zhuǎn)教我添愁離恨。
您今宵里，孤衾展轉(zhuǎn)，誰與安存？
【尾聲】且寬心，休憂悶。
放懷款款慢登程，借宿今宵安此身。
(地鋪介)……。
第十出(生上唱)【江和水】離了家鄉(xiāng)里，奔路途。
不知它在何州?。?br>使我心中添愁悶。
閃得我今日成孤另，渡水登山勞頓。
未知何日，再與多情歡會？
(白)……一似和針吞卻線，刺人腸肚系人心。
(下)第十一出(末上白)買賣歸來汗未消，上床猶自想來朝。
老漢在河南府做場，只為完顏同知舍人延壽馬，與我孩兒有些……。
(介)(捍去介)(說收拾介)……不將辛苦藝，難賺世間財(cái)。
(下)　 第十二出(生上唱)【越調(diào)·斗鵪鶉】被父母禁持，投東摸西，將一個麥子依隨。
走南跳北，典了衣服，賣了馬匹。
尖擔(dān)兒兩頭脫，閃得我孤身三不歸。
空滴溜下老大小荷包，猛殺了鐐丁鍉底。
(又)【紫花兒序】似這般失業(yè)，似這般逐浪隨波，忍冷耽饑。
來到這圍墻直下，柳樹周回，向這河中掬的長流水，洗了面皮。
掠得我鬢發(fā)伶俐，著些個吐津兒潤了，撥浪便入城池。
(看招子介)(白)且入茶坊里，問個端的。
茶博士過來。
(凈上白)茶迎三島客，湯送五湖賓。
(見生介)(生白)作場。
(分付請旦介)(旦上唱)【四國朝】聽得聽得人呼喚，特特來此處。
(見生不認(rèn)介)(白)莊家調(diào)判，難看區(qū)老。
(生)老鼠咬了葫蘆藤，小姐好快嘴。
(旦)鸚鵡回言，這鳥敢來應(yīng)口。
(生)耐打鼓兒，我較得你兩片。
(旦)你課牙比不得杜善甫，串仗卻似鄭元和。
(生)姐姐，使錢不問家豪富，風(fēng)流不在著衣多。
(生唱)【駐云飛】你款步難抬，便做天仙難見你來。
我把你相看待，它把我相拶壞。
猜，緣何在花街，共人歡愛？
說又不偢，罵又佯不采。
正是本性難移山河易改，本性難移山河易改。
(旦)【同前】便做真龍，我也難從你逐浪波。
訊口胡應(yīng)和，譯話吃不過。
嗏，一面是舊特科，我把它瞧破。
誰慣得如今，膽似天來大！
你向咱行說個甚么？
你向咱行說個甚么？
(凈)【同前】仔細(xì)思之，你是何人它是誰？
姐姐多嬌媚，你卻身襤縷。
嗏，模樣似乞的，蓋紙被。
日里去街頭，教他求衣食。
夜里彎跧樓下睡。
(生)【同前】覆水難收，一度思量珠淚流。
指望長相守，誰信不成就。
(旦)嗏，一筆盡都勾，免吃僝僽。
剪發(fā)拈香，共你同說咒。
(生)只恐你心中不應(yīng)口，只恐你心中不應(yīng)口。
(末卜上白)雁飛不到處，人被利名牽。
合才勾欄散罷，對門茶店中叫孩兒去，不知甚人在那里？
如今走一遭。
(見生旦介)(生借衣介)(說關(guān)介)(未)不爭你要來我家，我孩兒要招個做雜劇的。
(生唱)【金蕉葉】子這撇末區(qū)老賺，我學(xué)那劉耍和行蹤步跡。
敢一個小哨兒喉咽韻美，我說散嗽咳呵如瓶貯水。
(末白)你會甚雜?。?br>(生唱)【鬼三臺】我做《硃砂擔(dān)浮漚記》；
《關(guān)大王單刀會》；
做《管寧割席》破體兒；
《相府院》扮張飛；
《三奪槊》扮尉遲敬德；
做《陳驢兒風(fēng)雪包待制》；
吃推勘《柳成錯背妻》；
要扮宰相做《伊尹扶湯》；
學(xué)子弟做《螺螄末泥》。
(末白)不嫁做雜劇的，只嫁個做院本的。
(生唱)【調(diào)笑令】我這爨體，不查梨，格樣，全學(xué)賈校尉。
迻搶嘴臉天生會，偏宜抹土搽灰。
打一聲哨子響半日，一會道牙牙小來來胡為。
(末白)你會做甚院本？
(生唱)【圣藥王】更做《四不知》；
《雙斗醫(yī)》；
更做《風(fēng)流浪子兩相宜》；
黃魯直，《打得底》；
《馬明王村里會佳期》；
更做《搬運(yùn)太湖石》。
(末白)都不招別的，只招寫掌記的。
(生唱)【麻郎兒】我能添插更疾，一管筆如飛。
真字能抄掌記，更壓著御京書會。
(末白)我要招個擂鼓吹笛的。
(生唱)【幺篇】我舞簡，彈得唱得。
折莫大擂鼓吹笛，折莫大裝神弄鬼，折莫特調(diào)當(dāng)撲旂。
【天凈沙】我是宦門子弟，也做得您行院人家女婿。
做院本生點(diǎn)個《水母砌》，拴一個《少年游》，吃幾個扌莊心攧背。
(末白)當(dāng)初它也曾好來，使了幾錠鈔，又是好人家兒郎。
既然胡亂且招它在家，續(xù)后又別作道理。
延壽馬，我招你自招你，只怕你提不得杖鼓行頭。
(生唱)【尾聲】正不過沿村轉(zhuǎn)莊，撞工耕地。
我若得妝旦色如魚似水，背杖鼓有何羞！
提行頭怕甚的！
(末白)既然如此，且教它回去，后日別作道理。
正是：
萬事不由人計(jì)較，算來都是命安排。
(生旦下)(凈末卜吊場下)第十三出(生上旦)在家牙墜子，出路路岐人。
(介)(唱)【菊花新】路岐岐路兩悠悠，不到天涯未肯休。
這的是子弟下場頭。
(旦上)挑行李怎禁生受。
(生說關(guān)子介)(唱)【泣顏回】撞府共沖州，遍走江湖之游。
身為女婿，只得忍恥含羞。
(旦)伊家奈守，有衷腸，時伊難分剖，怕爹娘捍逐前來，將奴家共君僝僽。
(生)【同前換頭】休休，提起淚交流，那更擔(dān)兒說重心憂。
我親朋知道，真?zhèn)€笑破人口。
(旦)男兒到頭，管終須，和你得成就。
那時節(jié)有月登樓，無花永不酌酒。
(末上唱)【撲燈蛾】你門不三思，紅日漸西流。
兩人沒來由，只管此迤逗。
(生)爹行聽分剖：
奈擔(dān)兒難擔(dān)生受，更驢兒不肯快走。
(旦)致令得，兩人途路恁淹留。
(虔上唱)【同前】孩兒離家去久，公公惑不度己。
潑畜生因甚底，緣何尚然落后！
(末)婆婆住休，又何用唧唧啾啾，料不是冤家不就頭。
且擔(dān)著擔(dān)兒，疾速向前走。
(生唱)【尾聲】終須共你同鴛偶，事到頭如今不自由，那些個男兒得志秋。
(白)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兩程行。
(并下)第十四出(外凈上)(外唱)【菊花新】深感當(dāng)今圣主，恩賜金紫雙魚。
公心正直遍采訪，治國安民，但愿得國泰歲時豐富。
(外白)老夫蒼顏皓首，身為重職。
深感吾皇，賜金紫雙魚；
托賴洪福；
采訪五湖四海。
真?zhèn)€能教官吏如冰潔，解使民心似水清。
六兒，我如今在此悶倦，你與我去叫大行院來，做些院本解悶。
(凈叫介)(生旦上)(末上見外介)(外說關(guān))(末稟院本)(外打認(rèn)說關(guān)子配合介)(外唱)【羽調(diào)排歌】自從當(dāng)日，不見我兒，心下鎮(zhèn)長憂慮，兩眼長是淚雙垂。
怎地孩兒為路岐？
(合)今日里，得見你，焚香子父謝神祗。
它鄉(xiāng)里，重會遇，夫妻百歲效于飛(生)【同前】那日孩兒，私奔故里，歷盡萬山煙水。
途中寂寞痛傷悲，到了東平得見伊。
(合同前)(旦)【三疊排歌】告恩官，聽拜啟：
當(dāng)日書房里，一意會佳期。
驀忽撞著伊公相，一時見卻怒起，令人星夜捍分離。
怎知道，今日做夫妻，謝得恩官作主議。
……(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