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葉匡政

他們不是灌木,而是人
雖然
也把陰暗的那面對著大地
雖然也長尖銳的刺

一個少女跪下倒酒
一只蚊子叮住我的笑
他們吸血,我哼唱
月亮,月亮,快從灌木中升起!

1994.3.

齊物論翻譯

注釋
1、齊物論:分為物論、齊論、齊同物論。即人物論、萬物論、齊同論、齊同萬物論。齊,一、合眾為一。物,人物、萬物。 莊子 的筆法將這幾層論述融合在“齊物論”三個字中,《齊物論》也是混融交合得物我皆忘。
2、南郭:住在城南而以為名稱?!盀E竽充數(shù)”的南郭先生就是住在城南,救狼的東郭先生就住在城東。
3、子綦(qí):人名。
4、隱機:依憑著案幾。機,通“幾”,地上的或床榻上的矮桌。
5、噓:呼氣,吐氣。
6、荅:形體破壞的樣子,這里指生氣索然。
7、耦(ǒu):軀體。
8、顏成子游:南郭子綦的門人。顏成,復(fù)姓。
9、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成語“心如死灰”的出處。上文“形固可使如槁木”,成語“形如槁木”的出處。死灰,指內(nèi)心不起念。
10、偃(yǎn):子游的名。
11、不亦善乎,而問之也:補語前置,正序為“而問之不亦善乎”,你問得很好。善,很好。而,你。
12、吾喪我:吾喪我:摒棄小我的私見。吾,真我。喪,忘卻。我,偏執(zhí)小我。
13、女:通“汝”,你。
14、人籟:人吹竹管之聲。
15、地籟:大地的簫聲,指風(fēng)吹孔竅之聲。
16、天籟:自然的簫聲,指萬物因其各自的自然而然狀態(tài)而自鳴。
17、方:道理。
18、大塊噫(yī)氣:大地吐氣。塊,土地。
19、萬竅怒呺(háo):萬千個孔穴都鼓怒號叫,指風(fēng)吹遍了滿世界。
20、翏翏(lù):擬聲詞,風(fēng)的聲音。
21、山陵之畏隹(wēicuī):指山林的高大,這里意為山林被風(fēng)吹得搖來動去。陵,通“林”。畏隹,通“巍崔”。
22、枅(jī):柱上橫木。
23、圈:圈欄。
24、臼(jiù):地坑。
25、洼:凹洼深地。
26、污:有水的小坑。
27、激:激流聲。
28、謞(hè):箭射出的聲音。
29、叱(chì):叱罵聲。
30、吸:呼吸聲。
31、叫:叫喊聲。
32、譹(háo):哭聲。
33、宎(yǎo):深谷之聲。
34、咬:細語聲。
35、前者唱于而隨者唱喁(yóng):于,喁,表示相應(yīng)和之聲。前者指風(fēng),隨者指孔穴。
36、泠(líng)風(fēng):小風(fēng)。
37、飄風(fēng):暴風(fēng)。
38、厲風(fēng)濟:猛烈的風(fēng)停止。濟,停止。
39、調(diào)調(diào):風(fēng)搖樹之聲。
40、刁刁:也作“刀刀”,也是樹搖之聲。
41、比竹:排列竹管,泛指樂器。
42、自己:有這樣的孔竅就有這樣的聲音,都是孔竅之自取。
43、夫吹萬不同:大道之吹,萬物聲音各不相同。吹,在這里是個重要概念,指大道的物化表現(xiàn)。
44、咸:全是。
45、怒:通“努”,奮發(fā)。
46、邪(yé):語氣助詞。
47、大知(zhì)閑閑,小知間間:舊注的價值標準一般將大知、大言解為褒義詞,似不妥。這一段是對各執(zhí)己見的描述,其間的各種情形都未達到喪我,所以都屬貶義。大知,絕頂聰明的人。知,通“智”。閑閑,拒絕他人意見的樣子。小知,才智淺陋的人。間間,計較小事。
48、大言:富于雄辯的言論。
49、炎炎:氣勢烈猛逼人。
50、小言:徒費口舌的言論。
51、詹詹:喋喋不休,哆里哆唆。
52、魂交:精神交錯。
53、形開:形體不寧。
54、與接為構(gòu),日以心斗:互文句法。與上句“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用法相同。接,與外界接觸。耩,糾纏不清。日,日日夜夜。心斗,鉤心斗角。
55、縵(màn):通“慢”,遲緩。
56、窖(jiào):設(shè)下圈套。
57、密:心思縝密。
58、惴惴(zhuìzhuì):憂懼。
59、縵縵:沮喪。
60、栝(guā):箭頭。
61、司:通“伺”,等待時機。
62、盟:誓言。
63、守:沉默不語。
64、殺:威嚴。
65、日消:一天天消毀。
66、溺:沉溺。
67、復(fù):恢復(fù)原狀。
68、厭:壓抑。
69、緘(jiān):密封,
70、洫(xù):衰老頹敗。
71、復(fù)陽:恢復(fù)生氣。
72、變:無常。
73、蜇(zhé):一作“慹”,恐懼害怕。
74、姚(yáo):輕浮。
75、佚(yì):奢華。
76、啟:放縱。
77、態(tài):造作。
78、樂出虛:樂音出虛空的簫管。
79、蒸成菌:濕熱的天氣能滋長茵類。
80、相代:相互更替。
81、萌:起始。
82、旦暮:早晚。
83、所由:從何處,因誰。
84、非彼無我:此段中的辯證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又奇特詭異,體現(xiàn)著莊子獨特的認識論。彼,即上文“旦暮得此”的“此”,指自然造化。“我”即上文“日夜相代乎前”的現(xiàn)象,與“彼”相對。
85、取:稟受、體現(xiàn)。
86、宰:主宰。
87、眹(zhèn):跡象,征兆。
88、信:真實。
89、情:情景。
90、形:形跡。
91、百?。╤ái):百余骨節(jié)。
92、九竅:孔穴,指雙眼、雙耳、雙鼻孔、口、生殖器、肛門。
93、六藏:心、肺、肝、脾、雙腎。藏,通“臟”。
94、賅(gāi):完備。
95、吾誰與為親:正序為“吾與誰為親”,我同哪一部分最親近呢。
96、私:偏私。
97、臣妾:西周、春秋時對奴隸的稱謂。男奴叫臣,女奴叫妾。
98、相治:相互支配。
99、遞:輪流。
100、真君:即上文的“真宰”,意為自然造化。
101、相刃:交鋒,互相競斗。
102、相靡(mó):互相摩擦。靡,通“磨”。
103、馳:奔跑。
104、役役:勞勞碌碌。
105、苶(niè):疲憊不堪的樣子。
106、形化:形體變化。指少年變?yōu)榍嗄?、中年、老年直至死亡?br/>107、芒:茫然。
108、成心:由稟受真宰形成的自我意識,即成見。
109、師:師法、效法。
110、自取:王先謙謂“心能自得師”,[11]陳鼓應(yīng)作“心有見地”[12]。
111、心:成熟的思想。
112、今日適越而昔至也:今日去越國而昨天已經(jīng)到了。指是非是由于成心先已形成。
113、無有為有:有生于無,以無為有。
114、神禹:神明的大禹。
115、言非吹:風(fēng)吹出自天然,言論出自成心成見。言,言論、言說。非,否定詞,不是。吹,風(fēng)吹。
116、言者有言:發(fā)表言論的人各有說法。
117、特未定:還不足以成為定則。
118、鷇(kòu)音:初生小鳥的叫聲。比喻不帶成見的話語。鷇,雛鳥。
119、辯:通“辨”,辨別。
120、隱:被隱蔽。
121、小成:小的、片面的認識成果。
122、榮華:華美的辭藻。
123、莫若以明:不如用明澈的心境去觀照事物的本然。
124、彼:指兩個對立的方面。
125、物無非是:天下萬物沒有不是“此”的。
126、自彼則不見:從“彼”的角度看就看不到這方面。
127、自知則知之:“自知”文意難通,似應(yīng)為“自是”,為“自是則知之”,意為從自身這方面的角度來看就知道了。
128、彼出于是:“彼”出自于“是”。意為“彼”是出自于“是”相對而立的。
129、是亦因彼:“是”也是依存于“彼”而存在。
130、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一方出生的同時另一方也在死滅,一方在死滅的同時另一方也在出生。即萬物隨起隨滅,隨滅隨起。方,表示動作狀態(tài)的進行格動詞。
131、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正確的同時出現(xiàn)錯誤.錯誤的同時出現(xiàn)正確???,肯定、正確。不可,否定、錯誤。
132、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正確就任由它正確,錯誤就任由它錯誤。即不去計較是與非。因,任由。
133、照之于天:觀照自然大道。照,觀照、反映。天,自然大道。
134、亦因是也:也是任由如此。是,這個自然之道。
135、是亦彼也:“此”也就是“彼”。
136、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彼有它的是非,此也有它的是非。
137、果且有彼是乎哉:果真有彼與此的分別嗎?
138、莫得其偶:不能互相對立。偶,相對立。
139、道樞(shū):道的樞紐關(guān)鍵。
140、樞始得其環(huán)中:合乎道的樞紐關(guān)鍵才能如進入環(huán)之中心般空空如也。環(huán)中。環(huán)之中心,環(huán)之中心是空的??湛杖缫膊拍軕?yīng)變無窮。
141、以應(yīng)無窮:以應(yīng)變無窮的是非流變。
142、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是”是變化無窮的,“非”也是變化無窮的。
143、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拇指來譬喻拇指不是手指,不如以不是拇指來譬喻拇指不是手指。喻,譬喻、說明。
144、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以白馬來譬喻白馬不是馬,不如以不是白馬來譬喻白馬不是馬。馬,每句的前兩個“馬”字意為白馬,后一個“馬”字為馬的概念。與“指”情況相同。以上兩注的兩句明顯是對公孫龍“指非指”、“白馬非馬”命題的批評。“指非指”,前一個“指”為拇指,是具體事物;后一個“指”為手指,是抽象概念,所以“拇指不是手指”。“白馬非馬”,“白馬”是具體事物,后一個“馬”為馬的概念,所以“白馬不是馬”。而莊子是針對這些命題有感而發(fā),認為與其從概念出發(fā)來說明具體事物不是概念本身,還不如從具體事物來說明概念不是具體事物。莊子的意思是,不必將抽象概念和具體事物當(dāng)做“彼”與“此”的對立,不如不分彼此是非,一切隨任自然。
145、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以其同萬物的觀點來看,天地就是“一指”,萬物就是“一馬”。
146、道:道路。
147、行之而成:人走過而形成。
148、物謂之而然:事物的名稱是人叫出來的。物,某一事物。謂之而然,人叫了而這樣。
149、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可”有“可的”來由,“不可”有“不可”的來由?!笆恰庇小笆堑摹眮碛桑安皇恰庇小安皇恰钡膩碛?。自,來自、原因。
150、物固有所然:萬物都固有“是”的地方。
151、無物不然,無物不可:沒有一物“不是”,沒有一物“不可”。
152、莛(tíng)與楹(yíng):草莖。楹,房柱。莛在此喻“小”,楹在此喻“大”。小大之別,與下文丑關(guān)之別相對。
153、厲:丑陋女子。
154、恢詭譎(jué)怪:泛指詭異奇怪的事物。
155、道通為一:從“道”的角度看都相通為一。
156、其分也,成也:有所分散,必有所聚成。分,分開、分解。成,生成、形成?!俺伞焙汀胺帧币彩窍鄬α⒌模粋€事物被分解了,這就意味著生成一種新的事物。
157、其成也,毀也:有所聚成,必有所毀滅。毀,毀滅,指失去了原有的狀態(tài)?!皻А迸c“成”也是相對立的,一個新事物通過分解而生成了,這就意味原事物的本有狀態(tài)必定走向毀滅。
158、復(fù)通:融合,通融。
159、不用:不用偏執(zhí)于成心己見。
160、諸:兼詞,相當(dāng)于“之于”。
161、庸:循環(huán)變化。
162、通:緣于同一。
163、適得:達到德。
164、因是已:達到了萬物的本根。
165、神明:心思智巧。
166、狙公:養(yǎng)猴的人。
167、賦芧:分發(fā)橡栗。
168、狙:獼猴。
169、天鈞:天然均衡的狀態(tài)。
170、兩行:任由對立雙方自然演化。
171、至:極致。
172、未始:未曾,不曾。
173、封:界限,界域。
174、彰:分明。
175、有成與虧,故昭氏之鼓琴也;無成與虧,故昭氏之不鼓琴也:即使最完備的樂隊也不能同時將所有樂音全演奏出來,總有樂音被遺漏。所以一奏樂,就有所成也有所虧,不奏樂也就無成無虧。昭氏,昭文,著名琴師。
176、師曠:著名樂師。
177、枝策:指師曠敲打節(jié)奏。
178、惠子:惠施,古名家學(xué)派代表人。
179、據(jù)梧:指惠子依靠在梧桐樹下與人辯論。
180、盛:最高境界。
181、載之末年:從事這項技術(shù)直到晚年。末年,晚年。
182、以異于彼:賓語前置句,即以其好之也異于彼。異,炫耀于他人。彼,他人。
183、彼非所明而明之:他人并不一定要了悟卻非要他人了悟。明,了悟、了解。
184、故以堅白之昧終:所以玩弄“離堅白”的?;笾摱杂藿K身?!皥园住保瑧?zhàn)國時代的著名論題,與“白馬非馬”同是詭辯命題,意為石頭的堅硬為觸覺,白為視覺,任何一種視覺或觸覺只能辨析其中之一“堅”或“白”,而不能同時獲得。昧,自愚。
185、其子又以文之綸(lún)終:指昭文的兒子后來繼承了父親的余緒。
186、滑疑:混亂詭異。
187、圖:摒棄,革除。
188、今且:假設(shè)詞。且,姑且。
189、類:指“莫若以明”的言論。
190、類與不類:無論是類同或是不類同。
191、雖然:即使如此,表示轉(zhuǎn)折論述。
192、有始也者:天地萬物總有個開始。
193、有未始有始也者:還有沒有開始的開始。
194、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更有未曾開始的未有開始的開始。上三句意為宇宙本體的“開始”問題追溯起來是無窮無盡的,在“……之前”總有個“……之前的之前”,由此確定宇宙的無窮無盡。
195、有無也者:宇宙萬物也有“無”的狀態(tài)。道家認為“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在老子那里,“無”是終極的、絕對的;而在莊子這里,“無”是相對的,“無”之前還有“無無”、“無無無”“無無無無”……
196、有未始有無也者:還有不曾“無”的“無”的狀態(tài)。
197、有未始有夫未始有無也者:更有不曾“無”的不曾“無”的“無”的狀態(tài)。
198、俄而有無矣:突然一下子產(chǎn)生了“有”和“無”。俄而,突然,表示時間之快速與偶然。
199、秋豪之末:秋天野獸的毫毛尖。成語“明察秋毫”與之意同。豪,通“毫”,毫毛。末,尖端、末端。
200、太山:即泰山。
201、殤(shāng)子:夭折的孩子。
202、彭祖:傳說中長壽的人。
203、夭:短命。
204、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互文句。天地萬物與我共生并存,都合為一體。
205、巧歷:工于計算的人。
206、自無適有,以至于三:從“無”到“有”還推斷出個“三”來。
207、而況自有適有乎:更何況是從“有”到“有”呢。
208、無(wú)適焉:不必再往下推算了。無,通“毋”。
209、常:恒常,定數(shù)。
210、畛(zhěn):界限。
211、八德:上述左、右、倫、義、分、辯、競、爭,指百家爭鳴各派所偏執(zhí)爭論的八種情況。
212、六合:天地四方。天、地、東、西、南、北,為六合。
213、存:姑且擱置。
214、論:論證。
215、議:評議。
216、春秋:指記載歷史之書。
217、經(jīng):治理。
218、先王之志:先王政績的記載。
219、辯:辯解是非。
220、相示:互相顯示。
221、有不見:有看不見的地方。
222、大道不稱:大道不可稱謂。
223、大辯不言,大仁不仁:大辯不需言辭,大仁無所偏愛。與《老子》“天地不仁”同義。
224、大廉不謙:大廉無須遜讓。嗛,通“謙”,謙讓。
225、大勇不忮(zhì):大勇從不傷害他人。忮,忌恨、傷害。
226、昭:光顯。
227、清:為貪求美名而清廉。
228、信:真實。
229、勇忮而不成:“勇”滯于悖逆就不能成功。
230、五者圓而幾向方矣:這五種情況,離道太遠猶如畫圓卻更接近方了。園,通“圓”。
231、天府:天然的府藏,指圣人的心胸寬廣,可以涵收萬物。
232、酌(zhuó):汲取。
233、葆(bǎo)光:含藏光明。
234、故:句首語氣助詞,相當(dāng)于“夫”、“蓋”等。
235、宗、膾、胥敖:三個小國的名字。
236、南面:臨朝,古時帝王坐向為面南背北。
237、釋然:愉悅的樣子。
238、三子:三個小國的國君。
239、蓬艾之間:意為三個國家很小,好像存在于蓬草之間。蓬,蓬蒿。艾,艾草。
240、若:你,第二人稱代詞,指堯。
241、十日并出:十個太陽一齊出升,古代神話里處于后羿之前的時代。
242、進乎:超過、勝過。
243、嚙(niè)缺、王倪(ní):均為莊子筆下杜撰之名。
244、庸詎(jù)知:怎么知道
245、偏死:半身不遂。
246、鰍:泥鰍。
247、惴栗(lì)恂(xún)懼:恐懼害怕不安。
248、猨(yuán)猴:猿猴。猨,通“猿”。
249、芻(chú):用草喂的牛羊的肉。
250、豢(huàn):用谷子喂的家禽類的肉。
251、薦:好草。
252、蝍蛆(jíqū):蜈蚣。
253、鴟鴉(chīy?。贺堫^鷹。
254、耆(shì):通“嗜”,喜歡。
255、正味:口味的標準。
256、猵(biān)狙:獼猴,與猿形似。
257、毛嬙(qiáng)麗姬:古代兩位美人。
258、美:形容詞的意動用法,認為很美。
259、決(kuài):通“快”。
260、驟:疾走。
261、正色:美色的標準。
262、涂:通“途”,途徑。
263、樊(fán)然肴(xiào)亂:紛亂錯雜。
264、大澤:大湖澤。
265、熱: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覺得熱。與下句“寒”的用法相同。
266、冱(hù):冰凍。
267、死生無變于己:生死對自身毫無作用。
268、瞿(qú)鵲子、長梧子:莊子杜撰的人名。
269、夫子:指 孔子 。
270、務(wù):俗務(wù)。
271、就利:追逐利益。
272、違害:躲避災(zāi)害。
273、喜求:熱衷于妄求。
274、緣道:拘泥于俗道。
275、孟浪:荒誕而不著實際。
276、聽熒:疑惑不明。
277、時夜:守夜,意喻司職守夜的公雞。
278、鸮(xiāo):斑鳩鳥。
279、奚(hé):通“曷”,何不,表示強調(diào)語氣。
280、旁(bàng):通“傍”,依傍。
281、脗(wěn)合:吻合。脗,通“吻”。
282、滑涽(hūn):紛繁雜亂。
283、以隸相尊:以賤奴卑隸為尊貴。指混同尊卑貴賤之分。
284、芚(dùn):通“沌”,混沌。
285、純:純清。
286、相蘊:積淀沉蘊。
287、說(yuè):通“悅”。
288、弱:少年,古人將剛成年稱為“弱冠”。
289、喪:亡失,離開家鄉(xiāng)。
290、麗之姬:即前文所述的“麗姬”。
291、王所:王宮。
292、筐(kuāng)床:方床。
293、蘄(qí):追求。
294、旦:早上,這里指酒醒后。
295、竊竊然:自以為明察的樣子。
296、牧:牧人,指卑賤之人。
297、吊詭:怪異,詭奇。
298、既使:假使,表假設(shè)關(guān)系,而非 現(xiàn)代 漢語中的條件關(guān)系。
299、不若勝:賓語前置句。正序為“不勝若”。
300、果是:果然正確。果,果然、果真。
301、或:一方。后一個“或”為另一方。
302、黮(dàn)暗:暗昧不明,所見偏頗。
303、正:評判,裁別。
304、天倪(ní):自然的分別。
305、是不是:對就是不對。
306、然不然:“這”就是“非這”。
307、化聲:是非之辯。
308、待:對立。
309、因之以曼衍:因順萬物的自然演化。因,因順、隨任。曼衍,自然的變化。
310、窮年:享盡天年。
311、忘年忘義:忘卻時間和仁義。年,年月,這里指時間。
312、振于無竟:暢游無窮之境。竟,通“境”。
313、寓諸無竟:寄托于無窮之境。
314、罔兩:影子外圍的淡影。
315、景:通“影”,影子。
316、曩(nǎng):先前
317、特操:獨特的操守。
318、有待而然:有所依憑才這樣。
319、蛇蚹(fù)蜩(tiáo)翼:蛇依憑鱗片,蟬依憑薄翼。
320、栩栩然:活潑自在的樣子。
321、喻:曉,覺得。
322、適志:得意順暢。
323、不知周:忘卻了自己是莊周。
324、俄然:忽然。
325、蘧蘧(qú):惶恐的樣子。
326、物化:物我兩化而融為純一。
白話譯文

南郭子綦靠幾靜坐,仰面朝天緩緩地吐氣,茫然若失,就像魂魄離開了軀體。南郭子綦的學(xué)生顏成子游見狀馬上前來侍候,問南郭子綦說:“您剛才是處于一種什么樣的境界呢?一個人的肢體形貌在打坐時固然可以使它像枯槁之木一樣毫無生氣,難道一個人的心神在打坐時也可以使它像死灰一樣毫無生氣嗎?您在今天所表現(xiàn)出來的安穩(wěn)境界,跟以前的安穩(wěn)境界絕對不一樣?!蹦瞎郁牖卮鹫f:“偃,你問此事,不是問得很好嗎?今天我遺忘了形體之我,你知道這一點嗎?你只聽到人吹簫管發(fā)出的聲音,而沒聽聽風(fēng)吹眾竅所發(fā)出的聲音,你只聽到風(fēng)吹眾竅所發(fā)出的聲音,而沒有聽到天地間萬物的自鳴之聲!”


子游說:“能不能問一問大地的聲音與天的聲音是怎么回事呢?”南郭子綦回答說:“那個地籟就是無邊無際的造物之作用所發(fā)出的能量之氣息啊,發(fā)出來之后就被叫作風(fēng)。這種能量要么就是內(nèi)在蘊含著不發(fā)出來,一旦發(fā)出來就會萬竅怒號,難道你耳邊就沒有聽到過這種‘呼呼’的風(fēng)聲嗎!山林的險峻、大樹周身的竅穴,有的形狀像鼻子,有的形狀像張開的嘴,有的形狀像耳朵,有的形狀”像扁長的發(fā)簪,有的形狀像凸出來的圈筒,有的形狀像凹下去的淺坑,有的淺一些,有的深一些;于是所發(fā)的聲響就有的快促,有的像響箭,有的刺耳,有的發(fā)自往里吸,有的發(fā)自往外出,有的像嚎哭聲,有的像狗叫,有的像悲哀聲。能量流的運動原本就很舒緩動聽,怪就怪哉隨著各種物體所發(fā)出的眾口亂叫而嘈雜了;當(dāng)徐徐之風(fēng)時萬物就會輕微地唱和,當(dāng)風(fēng)大時萬物就會大點兒地唱和,當(dāng)勁風(fēng)厲厲時反而所有能發(fā)響者皆欲發(fā)而無聲了,難道你沒有從風(fēng)響的音調(diào)中聽出來各種聲響的發(fā)聲原因、從風(fēng)的響聲上聽出其后面的那個不發(fā)聲的東西嗎?”


子游又問:“大地的本意可以借助萬物之竅所發(fā)出的唱和聲中表達出來,人所的本意也可以從清悠、消沉、諧美的各種絲竹的或條暢或激昂的聲中表達出來,那么天的本意是怎么表達出來的呢?”南郭子綦說:“所謂天籟的音響萬變,而又能使其自行息止,這完全都是出于自然,有什么東西主使著它呢?”


大智者看上去顯得非常廣博,小智者卻十分瑣細;高論者盛氣凌人,爭論者小辯不休。辯士睡時,精神與夢境交錯在一起,醒后疲于與外物接觸糾纏。每天與外物相接,其心有如經(jīng)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斗一樣疲憊。有的心機柔奸,有的善設(shè)陷阱,有的潛機不露。小的懼怕表現(xiàn)為憂懼不安,大的懼怕表現(xiàn)為驚恐失神。三災(zāi)八難的降臨就像箭在弦上一樣地隨時而發(fā),這全是由于行為人的心機所伺機行是非之行徑所造成的;三災(zāi)八難的不降臨也可以像發(fā)愿一樣的通過履踐其愿誓而消失,那就要看行為人是否踐履自己的愿誓而堅持無思無為的行徑來決定了。神情衰沮就像秋風(fēng)冬雪肅殺萬木一樣無情,這就說明道心逍遙之本性的消亡是漸進的過程;如果行為人沉迷于自己之心機的經(jīng)營里而不醒悟的話,也就很難再回到那個逍遙的本性去了。然而行為人對恢復(fù)道心的修行卻厭惡得像自行封閉起來的蠶子一樣的聽不進去,這就說明行為人的執(zhí)著意識的積習(xí)太嚴重了;像這樣的幾乎等于死亡的心,實在是沒法使它再恢復(fù)生氣。所謂的喜怒哀樂,都是認取了事物對自己所引發(fā)的感受而逐步形成多憂懼的意識,正在這個意識之執(zhí)著的支配下才形成了輕狂而放任的或喜或怒或哀或了的情緒了。喜怒哀樂發(fā)出來之后就過去了,接著而來的就是又孕育出了無明之煩惱,如此的一天到晚的不是喜樂就是煩惱的交替著出現(xiàn)在眼前,而從來不知道它們是怎么產(chǎn)生的。不可救藥啊,不可救藥!一天到晚地如此活著,三災(zāi)八難也就由此產(chǎn)生了啊!


如果沒有了我之內(nèi)外的任何對立面的觀念也就沒有我的觀念了,如果沒有了我的觀念也就沒有了博取之心了,如此也就基本上接近于那個道心的行徑了,然而卻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在支配著這個道心的行徑。好像其中有一個迫使萬物循勢而動的主宰在,然而偏偏找不到那個主宰的跡象在什么地方,當(dāng)你恢復(fù)了道心之后就會徹底明了那個迫使萬物循勢而動的主宰了,但它卻又沒有一個具體的形狀可見,它僅僅是道心的廣大無緣之悲性而沒有具體形狀而已。一個人身上有百骸、九竅、六臟,當(dāng)這些臟器都完備了之后才能決定一個人的生存,那么你認為哪一個臟器最重要而倍加愛護呢?還不是都喜歡而都倍加愛護嗎?這個問題的背后豈不牽扯到一個“私我”的觀念了嗎?如果有一個“私我”之觀念的話,那么各臟器豈不就成了分別為“私我”提供專職服務(wù)的臣下與妻妾了嗎?這種勢必缺乏協(xié)調(diào)性的臣下與妻妾豈不就不足以擔(dān)當(dāng)全面治理整個機體的重任了嗎?難道它們是逐個輪流著擔(dān)當(dāng)君的職責(zé)而協(xié)調(diào)各位臣妾的工作嗎?這就證明里面有一個真正的主宰在后面起著決定作用嗎?如果實證到了那個廣大無緣之慈悲性的道心原來是沒有具體形狀可得的時候,那時候就會明白這個真宰的作用無論怎么做都既不會益于也不會損于那個真宰者的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凈性了。然而自從那個人人都有的真主秉承了執(zhí)著之意識以投胎成人之后,還沒有到該死的壽數(shù)時就在哪里等著壽盡的一天了,這是因為內(nèi)外界事物所誘發(fā)的愛、惡、欲、的心行在相爭斗以至于相消耗的緣故;明明知道生命的壽終就像飛馳一樣,但卻不知道如何止住這種邁向壽終的步伐,對于自許聰明的人們來說難道不是一種悲哀嗎!只知道一輩子地役使自己的心身去赴愛、惡、欲的勞役但對于恢復(fù)道心卻毫無一點兒進展,整天精神不振地疲于勞役但卻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對于自許聰明的人們來說難道不是一種痛心嗎!即使能夠達到人們所說的千萬歲的長生不老,對于道心的恢復(fù)又有什么益處呢?即使其形體逐漸衰敗枯萎,也只是其執(zhí)著心使其具有了這種變化而已,對于那個真宰的不生不死、不增不減、不垢不凈性而言怎能不是最大的痛心呢!人生在世,本來就如此糊涂嗎?

還是只有我糊涂,而別人也有不糊涂的呢?世人如果都以自己的偏見作為判別是非的標準,那么誰沒有一個標準呢?何必是懂得事物更替而心有見地的人才有是非標準呢?即使愚蠢的人也是有的。在未有成見存于心中之前已經(jīng)就因自己的好惡之感受而得出對與錯的心得了,這個心得之現(xiàn)象的得出就像今天剛到了越國而實際上原本就在越國一樣地早就待在那個地方了。所以才從道心里憑空產(chǎn)生出心得乃至執(zhí)著了。對于通過作意而產(chǎn)生出神奇的事物來的行為而言,即使有著禹王那樣的神通,也不能有一點兒故意去知道的心在,客觀世界的任何事物又怎能奈何于超然物外的那個道心之吾的神奇作用呢!


言論出于機心,與無心而吹的“天籟”是不同的。發(fā)言者知持一端,他們的話并不能作為衡量是非的標準。為了表述某事物果真就需要言辭嗎?人們最初始時的思想交流并沒有使用言辭?。∪藗兊难赞o之所以能聽得懂而雛鳥的叫聲卻聽不懂,這個能聽懂的背后是有一個思辨的審明作用在呢?還是沒有思辨的審明作用在呢?那個大道為什么未被真正地認識到而產(chǎn)生了見解上的真與假呢?言辭所表述的意義為什么未被真正地認識到而產(chǎn)生了判斷上的是與非呢?那個大道為什么必須去參悟才能實證到它而不能通過想象去找到它呢?言辭所表述的意義為什么必須通過思辨才能聽懂而不能一聽就能確定其真意呢?原因就在于那個大道被不深刻、不全面的小見解給遮蔽住了,就在于言辭所表述的意義被言辭本身的巧妙之比喻或夸張給遮蔽住了。所以才產(chǎn)生了儒墨兩家之學(xué)術(shù)思想的我對你錯的爭鳴,世人都是用自己所認定的正確去評判人家的不正確,都是用自己所認定的人家的不正確來宣揚自己的正確。與其想用自己所認為的正確去推定人家的不正確,與其想用人家的不正確來證明自己所認為的正確,那就不如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修身以達到內(nèi)明為好。


天地萬物在道體上不存在你我它的分別,天地萬物在道體上也不存在你對及它錯的差別。如果從萬物存在的現(xiàn)象去看就不會認識到萬物是道體之妙用的那個本質(zhì),只有從內(nèi)明的大智慧上去看才能認識到萬物同是道體之妙用的那個本質(zhì)。所以說人們之所以會有萬物的個體皆有差異以及你對而它錯的分別心乃是從沒有分別心的物我同胞的實相中產(chǎn)生的,于是那個沒有分別心的物我同胞之實相的提法也就對應(yīng)于人們的分別心而提出來了。人們之所以會產(chǎn)生分別心,乃是由于當(dāng)下一念的喜愛心所造成的雖然都是因為當(dāng)下一念的喜愛心所造成,但當(dāng)下一念的喜愛心剛剛生起便又馬上消失了,前念剛剛消失便又馬上生起了后念的喜愛心;于是人們的分別心剛剛形成執(zhí)著又緊接著遇到新的事物而須要去分別了,于是對新事物的分別心又形成另一個新的執(zhí)著心了;因為先前的執(zhí)著心而產(chǎn)生了對新遇到之事物的不認同,對新遇到之事物的不認同經(jīng)過喜愛心的分別又形成了新的另一個執(zhí)著。所以每一位恢復(fù)了道心的圣人無不鑒于當(dāng)下之一念的遷流不斷而不由得時刻注意著當(dāng)下一念的似起未起之時,也就是因為這個道理啊!在先前的那個執(zhí)著的作用下產(chǎn)生了新的另一個執(zhí)著,新的另一個執(zhí)著又變成了產(chǎn)生新執(zhí)著的舊執(zhí)著。先前的執(zhí)著是喜愛心所認為的對與錯而形成的,新執(zhí)著也是喜愛心所認為的對與錯而形成的。果真存在著執(zhí)著心所認為的那個正確嗎,果真存在著執(zhí)著心所認為的那個不正確嗎?無論是執(zhí)著心所認為的正確還是所認為的不正確皆是失去了道心 中庸 之用的結(jié)果,這就是所說的形成執(zhí)著的關(guān)鍵之所在。正是由于形成執(zhí)著的整個關(guān)鍵作用發(fā)生在舊執(zhí)著與新執(zhí)著的環(huán)環(huán)相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中,于是無始劫以來所形成的無窮的執(zhí)著也就變成了遮蔽道心的“五蘊”了。道心的中庸之大用是無窮無盡的,意識心的執(zhí)著之妄用也是無窮無盡的。所以說要想了知道心的全體之大用還是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修身以達到內(nèi)明為好。


用自己的手指來說明人家的手指不是手指,不如不用自己的手指來說明人家的手指不是手指為好;用馬來說明白馬不是馬,不如不用馬來說明白馬不是馬為好。從道通為一的觀點看,天地與一指,萬物與一馬,都是沒有區(qū)別的。


人家認為可,我也跟著認為可;人家認為不可,我也跟著認為不可。于是那個道的生發(fā)萬物的妙用也就在因緣聚合而生的條件下形成了,于是萬物也就在遇到了所對應(yīng)的因緣聚合的條件下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形物了。有的萬物之個體能適應(yīng)因緣聚合而生的各種不同的環(huán)境條件而生,有的萬物之個體不能適應(yīng)因緣聚合而生的各種不同的環(huán)境條件而只能待其適應(yīng)的環(huán)境條件時而生;所以有的萬物之個體也就順勢而形成了具有新特色的形體了,有的萬物之個體則未能順勢形成新特色的形體而是保持了始祖的面目乃至被淘汰。為什么有的萬物之個體能順勢而形成具有新特色的形體呢?那是因為它具有能順勢而生的適應(yīng)性所以才形成了具有新特色的形體。為什么有的萬物之個體不能順勢而形成具有新特色的形體呢?那是因為它不具有能順勢而生的適應(yīng)性所以才不能形成具有新特色的形體。為什么有的萬物之個體能具有順勢而生的適應(yīng)性呢?那是因為它具有適應(yīng)因緣聚合而生的各種不同環(huán)境條件的天性。為什么有的萬物之個體不具有順勢而生的適應(yīng)性呢?那是因為它不具有適應(yīng)因緣聚合而生的各種不同環(huán)境條件的天性。萬物原本就具有順勢而形成的具有新特色的適應(yīng)性,萬物原本就具有適應(yīng)因緣聚合而生的各種不同環(huán)境的天性。沒有哪一個萬物之個體不是因為這種適應(yīng)性而生,也沒有哪一個萬物之個體不是因為這種天性而生。所以才產(chǎn)生了諸如輕空的莚稈或堅實的楹柱之類的各種不同物類,才產(chǎn)生了諸如丑陋或美麗之類的各種不同形色,才產(chǎn)生了諸如中正、陰險、詭秘、古怪之類的各種不同性格,當(dāng)你通達了那個道心的大用后就會明白它們都是無二無別的實相了。
十一
萬物之生命的死亡與分解的過程,就是又形成新的生命的過程;形成新的生命的過程,就是其生命的下一次死亡與分解的過程。萬物根本就沒有什么生與死的截然不同,或生活死的現(xiàn)象也只是同時發(fā)生著的道心之大用而已;正是由于實證到了道境界的人徹底明白了或生活死的現(xiàn)象都是同時發(fā)生著的,所以也就沒有了意識分別心地將一切行為都隱含在恰到好處的無之用中了。當(dāng)一切行為都隱含在恰到好處的無之用中了的時候,才能遵循道心的全體之大用;當(dāng)能遵循道心的全體之大用的時候,才能通達一切現(xiàn)象皆是無二無別的實相;當(dāng)通達了一切現(xiàn)象皆是無二無別之實相的時候,才能駕馭道心的全體之大用;當(dāng)駕馭了道心的全體之大用的時候,也就差不多恢復(fù)了那個道心了。遵循這個過程也就恢復(fù)那個道心了?;謴?fù)了那個道心也就凡事只是無為地去做而不去問為什么了,這才叫作真正的道境界。被喜怒愛惡欲所驅(qū)使的心意之妄動與其內(nèi)在的思辨覺知之作用是一個本原,然而卻不知道此二者都是一個本原,這就叫作只知朝四而不知暮三的猴子意識。為什么叫作只知朝四而不知暮三的猴子意識呢?管理猴子的人給猴子喂食橡實時說:“早晨喂三個晚上喂四個?!北姾镒勇勚畡t大怒;管理猴子的人又說:“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就還按早晨喂四個晚上喂三個的老法子?!北姾镒觽儎t聞之則大喜。名字之類的名相與名相所代表的那個實物的本性原本就沒有什么不同,然而在人們的喜怒哀樂惡欲的心理作用下卻變成了各種不同的理解,這就是因為那個只知朝四而不知暮三的意識在作怪啊。所以恢復(fù)了道心的圣人們既能在外行上將各種矛盾對立的意識調(diào)節(jié)控制在中和的狀態(tài),又能在內(nèi)行上安閑自在于道心大用之遍行的無二無別的精神境界中,這就叫作一個道心境界而同時有著內(nèi)外兩種行徑的圣行。

十二
古時候的人,他們所具足的大智慧任何地方都能無所不至?。《际谴虻沽耸裁礃拥臒o所不至呢?凡所做出的任何行為從根本上就沒有做事之動機的存在,就是具足了無所不至的大智慧的境界了,當(dāng)具足了這種無所不至的大智慧后,就再也不會被喜怒愛惡欲的習(xí)氣所污染了。差一點的境界則僅僅才有了做事的動機,但卻沒有達到“這是我的,那是你的”的私我意識;再差一點的境界也只是有了“這是我的,那是你的”的私我意識,但卻沒有形成以我見而劃分對錯是非的唯我意識。后來我人便有了對錯是非之心而且越來越嚴重了,于是道心也就虧失了;道心之所以虧失了,完全是心里的那個喜歡之所用所導(dǎo)致的。難道那個道心果真會圓滿也會虧失嗎,還是果真不會圓滿也不會虧失呢?那個道心確實會圓滿也會虧失,所以當(dāng)大琴師昭氏鼓琴時便能激蕩起人們心神的喜悅而造成道心之靜的虧失了啊;那個道心確實不會圓滿也不會虧失,所以當(dāng)大琴師昭氏不鼓琴時人們的心神便恢復(fù)了道心之靜的常態(tài)了。大琴師昭文的鼓琴之技藝,大樂師師曠持策以擊樂器,大邏輯家惠子的詭辯之造詣,就這三個人對于各自愛好之事所達到的極其微妙的程度而言,都是各自領(lǐng)域里的頂尖高手,所以才能千古流傳下來。由此三人在琴、診、論上有著超乎尋常的愛好心,所以才使得在琴、診、論的成就上大大超出了其他方面的技能;他們之所以愛好其所好的東西,其目的就是為了徹底研究明白所愛好之東西的內(nèi)在機制。所愛好之東西的內(nèi)在機制本來就不是靠研究所能研究明白的事反而執(zhí)意地要去研究明白它,所以才犯了堅石非堅、白馬非馬之邏輯式的錯誤以至于愚昧終生。像他們那樣地達到了極其微妙的程度就算是真正的最高成就了嗎?那么我們每一個意識心用事的人也就可以說是成道的圣人了。像他們那樣地達到了極其微妙的程度不算是真正的最高成就嗎?那么萬物與我人也就不會成為個別的個體了。所以,只有這樣地將那個大道的玄機深究到大生疑惑的境地才能不知不覺地過渡到恍然大悟的境界,這正是圣人所希望的?。≈挥羞_到了恍然大悟的境界才能沒有是非對錯之意識而一切行為都隱含在道心的無為之大用中,所以也就沒有了意識分別心地將一切行為都隱含在恰到好處的無之用中了。

十三
剛才已將“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的道理說過了,那么它與“為是不用而寓諸庸”的道理是一回事呢,還是與“為是不用而寓諸庸”的道理不是一回事呢?就以人們所認為的是一回事與不是一回事的那個認識而言,認識本身的那個思維所產(chǎn)生的心行就是同一回事,如此也就理解“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的道理與“為是不用而寓諸庸”的道理沒有什么不同了。盡管如此,也需要試著將其道理說明如下。有的心行是從意識中突然產(chǎn)生的,有的心行是從末那識中遷流過來的,有的心行是從藏識中遷流過來的。來源于意識中的心行有的正存在著,有的已經(jīng)過去了,來源于末那識的心行有的出于舊有的執(zhí)著、有的出于最近才有的心得,來源于藏識中的心行乃是既沒有形成執(zhí)著,又沒有形成心得的無為之舉。心行就是這樣地一會兒是從意識中產(chǎn)生出來,一會兒是從藏識中遷流出來,卻不知道這兩張心行的現(xiàn)象,它是不是真實的存在呢?現(xiàn)在用哪個會思會想的意識心反思一下自己就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我”是不真實的假象了,而那個不會思不會想的道心之吾則是真實存在的了。道心之吾果真是真實的存在??!意識心之假我果真是不真實的存在??!

十四
整個的天下在實相上不會比秋毫的尖頭大,相形之下那有形的大山卻是渺小得很;我們的壽命在實相上不會比夭折的小兒壽長,相形之下那八百壽的彭祖卻是夭亡的小兒;這就證明天地與我們都是道心之大用的妙用所生,萬物與我們都是一個本體而沒有人我萬物之別。既然天地人我萬物都是一個本體的“一”而沒有差別,為什么會有天地人我萬物之不同的認識存在呢?既然認為它們都是一個一個的個體而有差別,又怎會沒有天地人我萬物之不同的認識存在呢?道之實相用言辭說出來就變成第二重的言辭之比喻象了,將道的比喻象再用言辭說出來就變成第三重的意識之妄見象了。自從道之實相變成言辭之比喻象再變成意識之妄見象以來所代代遞增的妄見象,即使技術(shù)最高超的人來推算也不能計算清楚它,更何況還有以后所必然會形成的意識之妄見象呢!從道的不可言說的實相上就能變成言辭之比喻象以至于再變成意識之妄見象,更何況將意識之妄見象再變成妄見的言辭之比喻象呢!由此而知,意識之妄見再變成意識之妄見的沿流永遠沒有一個盡頭,原因就在于妄見的沿流層出不窮。

十五
對于那個道心的大用而言在最初并沒有“這是我的,那是你的”的私我之意識,對于言辭而言卻從一開始便不存在永久不變,正是因為意識之妄見的沿流永遠沒有一個盡頭而從道心之大用中形成了人我萬物的各個個體及各種思想意識了。請讓我說說這些界限:有上下、尊卑之序,有親疏之理、貴賤之儀,有剖析萬物、分別彼此,有角逐勝負、對辯是非,這就是儒、墨等派所爭辯的八種界限。對于宇宙之外的不可知,圣人只是保留其說而不加以講解;對于宇宙之內(nèi)的事物,圣人只是講解而不加以評說;對于以天道中正為喻的《春秋》所記載的經(jīng)綸天下的先王的濟世之道,圣人只是評說而不加以爭辯。
十六
由圣人的做法可知,既然有了是非對錯的認識之分別,這本身就說明道心原本就是一而沒有認識之分別;既然有了是非對錯的爭辯,這本身就說明道心原本就是一而沒有爭辯之實質(zhì)。這證明了什么呢?證明了圣人是思慮于心,而眾人是妄議于言為了將這個道理開示出來。所以告訴大家,“之所以存在著爭辯的現(xiàn)象,乃是還沒有達到內(nèi)明的緣故?!闭嬲拇蟮罌]有任何名相之稱謂,真正的大辯沒有任何說道之言辭,真正的大仁沒有任何仁慈之目的,真正的大廉是不自需鋒芒的,大勇是不自逞血氣之勇的。如果還有有道的樣子顯現(xiàn)出來則恰恰證明沒有道,言語過于辯察,就不能達到真理,仁者滯于一偏之愛就不能周遍,過分表示廉潔就不夠真實,自逞血氣之勇就不成器大勇。不稱、不言、不仁、不嗛、不忮這五個方面,本來是圓通混成的;如果涉及昭、辯、常、清、忮等形跡,就變成四方之物了。所以道心之知的明了作用若能停留在只管去做而不去動其心的境界上,那么修心的境界也就到家了。怎能又去管它什么沒有言辭才是真正的論辯,不認為有道才是真正的有道呢?如果保持住了那個能知而又不去動心的境界,也就叫作修心階段的最高成就了。只有達到了像大海一樣地諸如多少也不會滿溢,舀取多少也不會枯竭,而且也不去思考為什么會這樣的境界時,這才叫作包藏光亮而不露。

十七
在過去的時候堯帝曾考問于大位的接班人舜帝說:“我真想消滅宗、膾、胥這三個屢犯邊庭的小國,但是朕想到天子的責(zé)任又放不下對他們的牽掛,這個原因是什么呢?”舜帝回答說:“這三個小國的國君,竟然還能夠在偏小卑微之地生存下來也真是不容易,你感到心情不怡悅。這說明了什么呢?過去曾有十個太陽同時普照大地,萬物皆能普受恩惠,更何況您的道德境界勝過十個太陽的普照呢?”

十八
嚙缺問于王倪說:“先生知道萬物所共同的那個根本嗎?”王倪回答說:“道心之吾為什么要去知道呢!”嚙缺又問道:“先生知道您那個為什么不去知道嗎?”王倪回答說:“道心之吾為什么要去知道呢!”嚙缺進一步問道:“那么萬物是否也都是一樣的什么也不去知道嗎?”王倪回答道:道心之吾為什么要去知道呢!盡管如此,也需要試著將其道理說明。怎么能知道我所說的道心的大用止于“知”,也就是道心之吾的那個“知”并不是不能知道???道心的大用止于“知”,則正是道心之吾的那個“知”明明就在卻不去知?。‖F(xiàn)在吾且試著問于你:我們?nèi)绻诔睗竦牡胤桨残蜁茨酥疗c,泥鰍會這樣嗎?我們?nèi)绻跇淠旧习残蜁?dān)心掉下來而心驚恐懼,猿猴會這樣嗎?對于人、泥鰍、猿猴這三種動物的安歇方式而言哪一種是正確的呢?我人喜歡食食草的及喂養(yǎng)的動物,麋鹿喜歡食草類植物,蜈蚣喜歡食蛇之類的爬行動物,鷂鷹喜歡食鼠類動物,對于人、麋鹿、蜈蚣、鷂鷹這四種動物的口味而言哪一種是正確的呢?瀨猴與猴子互相吸引,狍子與鹿互相傾情,泥鰍與魚互相交歡。毛嬙與麗姬,在我們眼里都是最具吸引力的大美女;然而魚見了她們卻惡心地躲入深水中,飛鳥見到她們卻鄙視地高飛而去,麋鹿見到她們卻厭惡地急速地跑走。對于猿狙、麋鹿、鰍魚、人這四種動物的審美觀點而言哪一種是正確的呢?從我們的意識心上分析,講究仁義的開始,便是是非涂抹道心的開始,像這樣互相纏繞得雜亂的意識行為,道心之吾又怎能分清仁義與是非的觀念是誰對誰錯呢!嚙缺又問道:“看來現(xiàn)實您是不知道凡事對自己的利與害了,難道心身行為最完美的人也是原本就不知道凡事對自己的利與害嗎?”王倪回答道:“心身行為最完美的人可就神通廣大了,即使四大海都變得干涸而燃燒起來他也不會感到熱,即使宇宙都凍得成冰了他也不會感到冷,即使霹靂能擊破山岳、狂風(fēng)能掀起海嘯也不會嚇著他。如果達到了這種境界的話,就能夠乘云氣、騎日月而逍遙地游乎環(huán)宇之內(nèi)了;即使人們所認為的死生也不會改變自己的道心之大用了,更何況是人們所認為的利與害的小事呢!”

十九
瞿鵲子問于長梧子說:我聽孔子說:“圣人在對待立身處世之心身行為的培養(yǎng)上沒有必須要如何如何的想法,既沒有獲取利益之心,也沒有躲避害處之心,既沒有必得的執(zhí)著之心,也沒有等待外緣具備時再去做的懶散之心,只有心里真正達到了無所謂時才算是有了道心的成就了,若是心里有一點兒所謂的影子那就還沒有真正達到道心的境界,如此才能使自己的心行既在世俗中生活又不受各種世俗之心對道心的污染?!毕壬鷧s認為這是好高騖遠之言,而我卻認為是最好的修道宗旨,作為得道的先生您認為咱倆的看法誰對呢?

二十
長梧子回答說:孔子所說的境界,恰恰是軒轅皇帝毫無意識心地任由那個道心的作用慢慢地明亮后的境界,單憑聽了孔丘所說的幾句道理又何足以真正地知道那個境界呢!而且你也太過于聽風(fēng)即是雨了,似乎見到雞蛋就得到了會即時報更的公雞了,見到彈弓就得到了香噴噴的烤鸮了。我試著為你妄言之,你也妄聽之。如何才能與日月為鄰,駕馭宇宙呢,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完全做到與孔子所說的道理相吻合,對當(dāng)下的心念不管是明白地知道還是糊里糊涂都不去管它,這才能符合孔子所說的道理。不要像眾人役使自己的身心為自己的欲望服勞役那樣地往外求,要像圣人傻傻地待在葆光的境界里那樣,如此才能參究透一萬年也只不過純屬當(dāng)下的一念所變現(xiàn)而已;萬物也都是如此,也都是以這個當(dāng)下一念的作用在積蓄著生命的能量。我怎么知道喜歡活著的心理并不是內(nèi)心不明之迷惑呢?我怎么知道厭惡死亡的心理并不是不害怕死亡呢?我怎么知道人們害怕死亡就像弱孩迷失在他鄉(xiāng)而不知回歸故鄉(xiāng)呢!
二十一
麗這個地方的美女麗姬,原是麗地一個名叫“艾”的城邑之長官的女兒;晉國的國君剛選她入宮時,她不知道這是好運氣來了反而嚇得哭成了淚人兒,等到她到了王宮之后,沒想到竟然是與國君同吃同住,而且餐餐都是食草的及喂養(yǎng)的動物肉,于是就后悔當(dāng)初的無知而暗自落淚。從這類事上難道我們還不明白“那些怕死的人豈不應(yīng)該后悔當(dāng)初怕死”的無知之心理嗎!夜里夢到席間飲宴娛樂的夢,第二天往往會遇到傷心而哭泣的事;夜里夢到傷心而哭泣的夢,第二天往往會遇到馳騁田獵而心曠神怡的事。當(dāng)時再夢中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且還在夢中將所夢達成了真實的事,只到醒了之后才知道那是虛幻的夢境而非真實。還有一種情況是,徹底恢復(fù)了道心之內(nèi)明而后明白了夜里的夢境與白天的所作所為,它們都是非常虛幻的。然而我們未恢復(fù)道心的所有凡夫卻自以為所撈到的財官名利皆是自己最聰明的結(jié)果,且暗自為自己的聰明而高興,真不知道自己是人生的主人,還是被人生所放牧的犟牛,這可是多累劫以來所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虛妄習(xí)氣所致使的??!孔子給你所講的那些道理,皆都是夢話;就連我所說的“孔子給你所講的那些道理都是夢話”的話,也同樣是夢話?。∥覄偛诺恼f法,名字就叫作為了歸于道用之實相而截斷各種妄見的接引后學(xué)的吊詭之法。假若萬世之后能夠遇到一位恢復(fù)了道心的大圣人,那也是在這種接引之法的接引下,起到了早晨聽了道而晚上也就明白了的作用而已。

二十二
假使我與你再論辯,如果你勝了我,那么我就勝不了你,難道你就果真對了,我就果真錯了嗎?如果我勝了你,那么你就勝不了我,難道我就果真對了,你就果真錯了嗎?無論你認為是你果真對了還是我果真對了,豈不皆證明你的認為是出于意識心的了嗎?如果你認為你與我的論辯都是對的,豈不證明你與我的論辯皆是出于意識的了嗎?既然你與我之間不能論辯得明白,那么我人就會一直處于自己所證得的絕非道心內(nèi)明的黑暗之中,那么我人的道心又怎能通過糾正自己的虛妄性而得到恢復(fù)呢?如果用與你的見地相同的人來糾正你的虛妄性,既然與你的見地相同,又怎能糾正得了呢?如果用與我的見地相同的人來糾正你的虛妄性,既然與我的見地相同,又怎能糾正得了你呢?如果用與你我的見地皆不相同的人來糾正你的虛妄性,既然與你我的見地皆不相同,又怎能糾正你的虛妄性呢?如果用與你我的見地皆相同的人來糾正你的虛妄性,既然與你我的意見皆相同,又怎能糾正你的虛妄性呢?然而反過來看我與你,也像世人一樣的都是不明白自己的人,還必須有賴于吊詭之辯才能最終明白自己啊!

二十三
怎能將極細微的起心動念控制在中和的程度呢?長梧子回答道:主觀上所認定的對了,與道用上的客觀事實一定是不相符的;主觀上所認定的模樣,與道用上的客觀模樣一定是相矛盾的。主觀上所認定的對了,如果與道用上的客觀事實是相符的,這個主觀上所認定的也就達到非思維、言語所能辯的道用之實相的境界了。主觀上所認定的模樣,如果與道用上的客觀模樣是一致的,這個主觀上所認定的模樣也就達到非思維、言語所能辯的道用之實相的境界了。是與非糾纏在一起,如果那個審明辨知不起作用了,那就必須將起審明辨知之作用的那個極微細的起心動念時控制在中和的程度了,如果讓那個極微的起心動念游衍自得,那就永遠也不會恢復(fù)道心的明性而喪失審明辨知的作用了。當(dāng)自己的心理上沒有了時間及情義的概念時,才能像大鵬怒而飛一樣地振作于不可預(yù)料的塵世生活環(huán)境中,于是也就能在各種各樣的塵世生活中燕處超然了。

二十四
影子的影子問影子說:“正當(dāng)我剛剛跟著你走的時候,你卻突然又停了下來;正當(dāng)我剛剛跟著你坐下來的時候,你卻突然又站了起來;你怎么就如此地沒有獨立的志操呢?”影子回答說:“我后面還有一個對應(yīng)地管束我的東西在如此地做嗎?我后面的那個對應(yīng)地管束我的東西的后面還有一個對應(yīng)地管束它的東西在如此地做嗎?對應(yīng)的我只是像蛇腹下的橫鱗或蟬的翼一樣地被動地隨之而動而已嗎?我怎么能知道我為什么會一會兒被這樣?又怎么能知道為什么一會兒會不被這樣呢?”

二十五
過去莊周我曾經(jīng)夢到自己變成了蝴蝶,活靈活現(xiàn)的一只真蝴蝶的燕子,當(dāng)時自己心里很明白自己就是這只蝴蝶而且非常愜意啊,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莊周了;一會兒夢醒了,也就又恢復(fù)成了現(xiàn)實中的莊周我了。真不知道是莊周我在夢里化為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在夢里化為了莊周我呢!對于莊周我與蝴蝶在夢中互化的現(xiàn)象而言,必然是在不同的心力下所產(chǎn)生的不同的物類及個體而已,這就是形身在心力的作用下從一個物類個體又轉(zhuǎn)化為另一個物類個體的物化現(xiàn)象。

作者簡介

葉匡政
葉匡政[現(xiàn)代]

葉匡政,著名詩人,學(xué)者,文化批評家。? 1969年4月出生,祖籍安徽太湖縣,合肥人?,F(xiàn)居北京。1986年開始在各類文學(xué)雜志發(fā)表詩作800多首,作品入選《中國第四代詩人詩選》《中間代詩全集》《朦朧詩二十五年》《中國當(dāng)代詩歌經(jīng)典》等60多種詩歌選本,著有詩集《城市書》(花城出版社1999年)、長詩《“571工程紀要”樣本》、文化評論集《格外談》(商務(wù)印書館2013年)《可以論》(中信出版社2015年)? 等,編過《孫中山在說》《日本格調(diào)》《大往事》等書,主編有“華語新經(jīng)典文庫”“非主流文學(xué)典藏”“獨立文學(xué)典藏”“獨立學(xué)術(shù)典藏”“獨立史料典藏”等多種叢書。曾是《南方周末》《新京報》《南都周刊》《北京青年報》、香港《東方日報》等數(shù)十家海內(nèi)外媒體的專欄作家,? 獲過臺灣第一屆雙子星國際新詩獎及國內(nèi)10多種詩歌獎、首屆中國新銳媒體評論大獎金獎、? 博客十年“影響中國百名博客”獎等,入選2010、2012年“華人百大公共知識分子”,2016年入選“1917--2016影響中國百年詩人百強”。?更多

葉匡政的詩(共8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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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糧食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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