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整整一夜，這個(gè)狡猾的紙團(tuán)
始終沒有發(fā)出傳說中的老鼠
絕望的叫喊。
我從一個(gè)球迷的夢里
偷學(xué)到了羅納爾多的腳法，又從
他上鋪的武俠呼嚕中叼走了
一個(gè)武林高手七成的內(nèi)功，而這一夜
或者說這顛倒的世界中殘缺的一頁
仍未能記下我輝煌的一筆——
只須那么一下，當(dāng)我騎士般的利爪
從任人褻玩的肉墊上張開，象
我的枕頭——《鐵皮鼓》里受盡嬉弄的小奧斯卡
尖厲的嘶叫，將老鼠的心臟
象骯臟的玻璃一樣弄碎，我眼中
剎那間匯聚的老虎的金黃就足以
讓酷愛博爾赫斯的主人給我足夠的尊嚴(yán)
象對待他的女朋友一樣。
只須那么一下——
迷宮般的夏夜。
等待奇跡的宿舍。

我吞食了主人那么多的詩歌，也不能
在這沙沙有韻的紙團(tuán)讀到
一只老鼠的變形記：那上面
是否碰巧印刷著讓我永世淪為寵物
的咒語？
事已至此。
那些低等的物種
蚊子、蒼蠅，躲在角落里嗡嗡訕笑
象是看見了人們把我改變命運(yùn)的辛勞
斥責(zé)為不解人意的上躥下跳。
紙團(tuán)
還在我的腳下作響，越來越
失去耐心的我開始從里面聽到
天亮后主人那不無輕蔑的招喚——“胡鬧！
”
和我一如既往的憤怒的回答——“嗚喵！
”


（獻(xiàn)給我的愛貓胡鬧）

98/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