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全食

醫(yī)生走后，我決定爬起來
多日以來的腸炎，讓我虛弱不堪
庭院清涼，穿過槐花的光線
像一陣小雨落下
一群雞雛在柴草間追逐
幾乎全部的家畜都出門了
只有我父親 赤裸著上身
在院子里挖土，一趟趟地
往田里運肥
汗水掉到糞堆里，焦躁掛在嘴角
和他面對，真是一種罪過。

他不行了 白發(fā)覆蓋了他，
不再似當年 連夜往安徽販大米，
把發(fā)情的小母牛 按倒在田埂上。

他將鐵锨扔向井臺
拉開了柵欄門，在他身后
是一大片的田野和極少數(shù)的鳥群
整個村莊都保持著沉默
只有很小的陰影跟著他
那是誰投下的目光呢？

我抬頭望天
一輪黑太陽，清脆、鋒利，
逼迫我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