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詩·五十馀年事

床簾后挽到的一只手臂，是你
滑膩得像風(fēng)一樣的女人
從一條微懸的琴弦上撥動的
是你，像樹干一樣寬闊有力

朱莉亞，一個輕盈和沉著的形體
我緊緊拉住水上急逝的鎖鏈
水上急逝而去的紫羅蘭的繡衣
我緊緊握住我奉獻給你的一條真理

魔女，一條真理很可能就是一個謬誤
但仍要愛著它，就像獵手
面對大雪，仰面痛哭

魔女，一條真理它實在得不可言說
當(dāng)你失去作為肉體的最后一個聲響
一頭公牛咆哮著已穿過倒伏的莊稼

1990.7.11

世事原逝水。
但看來、君我情懷，未應(yīng)至此。
聞?wù)f團圓多易缺，我本團圓無幾。
只別恨、離愁遍是。
記得平生曾笑語，道雞皮、鶴發(fā)真堪恥。
償君愿，曇花里。
貽我艱難方未已。
待從君、一事驚心，身為人子。
況是四方多難日，涂炭生民極矣。
有群在、吾何敢死。
但使此心常不住，任色空、空色頻頻起。
拈花笑，空王旨。

本是漢家子，飄零物事非。
不堪同月季，呼作野薔薇。
塵俗何妨改，鄉(xiāng)心豈肯違。
微芒堅在骨，絕異眾芳菲。

天氣晴和景物新，多情游女故逡巡。
卻從扇底頻回盼，假向燈樓不看人。

春水碧于油。
春山靄不收。
小春纖、擎住春愁。
人面勝花花也妒，驚花艷，替花羞。
危浪打春洲。
春心逐遠流。
好花枝、何意輕投。
輸與老人忘結(jié)習(xí)，到東海，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