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怨慢·送李子申觀察歸國

立馬江潯淚不干，長亭訣別本來難。
憐君亦是多情種，瘦似南朝李易安。

津橋三月杜鵑魂，回首春明尚有門。
踠地青煙饒舞態(tài)，極天濃露化啼痕。
劫馀病馬無全蔭，亂后荒鴉剩廢村。
聞道公孫還圣哲，蟲書茫昧與誰論。

鋼鐵的骨骼構成現(xiàn)代的體軀，
鋼鐵的精神提供我們的武器。


看吧，帝國主義的哨兵矗立若銅像，
守護著國際市場的人類屠殺的廢墟。



我們有我們的悲哀、憤怒，和對于
人類的理想，
他們的皇帝，總統(tǒng)，獨裁者不外是
矗立的銅像，
看吧，滔滔流去的永恒不息的黑色
的流水，
歷史為潮流終竟要沖破他們壓迫的防障。



這是歷史的潮流，從中國心臟涌進
的悲哀的潮流，
現(xiàn)在得了鋼鐵般的現(xiàn)代精神的啟誘，
橋下的有力的呼聲喲，沉潛的原動力喲，
太平洋的中心正在醞釀著世界的同
胞最后的戰(zhàn)斗！



鋼鐵的骨骼路構成現(xiàn)代的體軀，
鋼鐵的精神提供我們的武器。


沉潛的原動力喲，奔流，不息地奔流，
排去社會的不合理的多年壅積起來
的體垢！



太陽雖然閃爍著榮華的光芒，
上海的埠頭染著民族的悲哀的蒼黃。


聽吧，生活被破壞的黃浦江頭苦力
的叫號，
他們是背負人類的十字架的偉大的人豪。



極度的疲勞不能永遠麻痹他們的感覺，
今日的忍從，忍耐構成明日的鋼鐵
的體格；


極度的悲哀不能永遠破壞他們的人心，
今日的憎惡，憤怒構成明日的鋼鐵
的精神。



鐵筋鐵骨的架在黃浦江頭的外白渡橋，
頹廢地橫在濛漠蒼黃的夕陽的反照，
太陽是給他們落的；

黃昏是給他們
來的。


汽笛的悲鳴迷茫的暮影中給他們哄笑。



我們的希望，我們的希望是日出的陽光，
這不是，這不是倏忽掩映的金色波浪，
這不是，這不是薄暗糊模的神秘的光芒，
它是確鑿的必然的給我們來的陽光。



1928年6月2日

選自《中國新詩庫第一輯——馮乃超卷》

帝遣天吳移海水，泉唐直下一千里。
雙丸鼓蕩生長潮，越山日夜浪花里。
我來訪古嘯長風，銀濤為我排山起。
排山席卷轟雷霆，掀天拍岸噴流星。
太空磅礴喜無絆，天地失色青冥冥。
招來罔象負白羽，我欲乘風破浪去。
不見銜刀舊阿童，回頭聽取公無渡。
素車白馬氣何雄，西行海若噴霓虹。
山飛海立疇之功，瑰異奇觀吞吐中。
噫吁嘻，潮來潮去誰為主？
鐵券河山夕照暮。
屬鏤泥馬幾興亡，濤頭至今有馀怒。
君不見靈旗鼉鼓走蛟螭，千人褫魄潮來時。
單衣踏浪弄潮兒，問煞風波總不知。

夢魂飛上溫柔島。
昨夜寒風陡峭。
萬里驚回難掉。
此恨知多少。
別時何似歡時好。
朝暮相偎相抱。
行雨行云不了。
此景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