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鄭文焯(1856~1918)晚清官員、詞人。字俊臣,號小坡,又號叔問,晚號鶴、鶴公、鶴翁、鶴道人,別署冷紅詞客,嘗夢游石芝崦,見素鶴翔于云間,因自號石芝崦主及大鶴山人,奉天鐵嶺(今屬遼寧)人,隸正黃旗漢軍籍,而托為鄭康成裔,自稱高密鄭氏。光緒舉人,曾任內(nèi)閣中書,后旅居蘇州。工詩詞,通音律,擅書畫,懂醫(yī)道,長于金石古器之鑒,而以詞人著稱于世,其詞多表現(xiàn)對清王朝覆滅的悲痛,所著有《大鶴山房全集》。 更多
我對親人的認識是從浪尖上開始的
翻滾的水 沖開堤壩圩埂
和父母兄弟焦灼的胸膛
洪水恣肆 張開神經(jīng)錯亂的手掌
把我的親人打得分不清方向
這之前 我不知道水會帶來苦難
我曾那樣鐘情地把水贊美 并且
站在水上懷念隨波逝去的槐花
可是現(xiàn)在 濁浪上飄滿鄉(xiāng)親的憂慮
連饑餓和灼灼逼人的死都沾滿水腥
我聽到母親在哭 她滿腔的善良
填不平狂暴的波濤 她在哭
在哭!
用乳汁喂養(yǎng)我長大的村莊
只有在洪水里我才能看清它纖細的腰
和并不強勁的手臂
但它抗爭 所有的筋骨綁在一起
空蒙的時光里 它的氣力爆出閃電
他們緊閉著嘴唇
從最低的地方與洪澇拼殺
我的姐妹就站在坡上
懷孕的身體遭受波濤的驚憂
就是這些水 季節(jié)之前和她們一樣的水
順從靜謐明媚如春的水
用它們灌溉稻穗和自己身軀的水
如今它們瘋狂 翻開屋頂和她們繡花的抽屜
它的爪子抓得她們遍體鱗傷
水呵 我曾對你的許諾是否遺忘
我伸向河里的手為何陣陣驚慌
那些茂盛的植物 鋸齒上的刀刃
我只有與父母一道失聲慟哭
在貧困安徽的一個小小村落
多少人象我一樣把心懸在暴雨之上
多少人象我一樣只剩下淚光
水!
水!
!
搖動所有的樹木
眼睜睜奪走襁褓中孩子嫩嫩的溫飽
我不敢相信生命會藏在大水深處
我注視穿梭其間的饑寒病疫
老人顫栗的手指 更加消瘦的村俗
水之下 翻滾的災害在把我們砍傷
水對我們曾經(jīng)是油 雪白的米粒
它是一切快樂的源泉 只是一個夜晚
洪水把豐收扔進深淵
還有未黃的麥桿 沒有進倉的希冀
一場洪澇之后 它們已全部失去
幾個季節(jié)的指望于一個夏天流盡
它澆滅村民桌上最后的燈
它伸進喉嚨冷酷的手
這些水!
一次次把最后的鎖鏈
緊緊絆在父母們疲倦的腿上
啊水呀水 不要一浪接一浪地來
不要炫耀 不要把我們沖垮
我象母親一樣哭!
但我的淚水已干
我的肝腸溢滿斷裂的焦渴
我眼望著鄉(xiāng)親們麥子一樣倒下
一塊塊熱土
撕開著一個個口子
從遠處 一直痛到鄉(xiāng)親們的心尖
此刻 我還用什么把水比喻
洪水當前一片汪洋
那么多低流的水 如今卻是高山
把我們重重壓在最深的地方
安徽被淹滅 我夜夜盼望
父母們你們要活下去 一只手擦淚
另一只手堵漏打樁
洪水沖走了太陽 我相信茫茫洪區(qū)
仍會閃現(xiàn)你們锃亮的背影
大水過去 我們會找回丟失的牛群
我們會用修復的喉嚨說話
我的兄弟姐妹還會戀愛 他們的血
比水高遠比水堅強
死后看不見陽光的人 是不幸的人
他們是一隊白袍的天使被摘光了腦袋
抑郁地在修道院的小徑山個回來走動
并小聲合唱 這種聲音能夠抵達
塔檐下烏鴉們針眼大小的耳朵
那些在道路上夢見糞便的黑羊
能夠看見發(fā)叢般濃密的白楊 而我作為
一條丑惡的鞭子
抽打著這些抵咒死亡的意象
那便是一面旗 它作為黑暗而飛舞
死后 誰還能再看見陽光 生命
作為莊嚴的替代物 它已等待很久
名眸填滿褐色羊毛
可以成為一片夜晚的星光
我們在死后看不到熔巖內(nèi)濺出的火花
死后我們不能夠夢見夢見詩歌的人
這仿佛是一個魔瓶乖巧的入口
飛旋的昆蟲和對半裂開的種子
都能夠使我們夢見詩 而詩歌中
晦暗的文字 就是死后看不見陽光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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