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宮

【張遠(yuǎn)注】此途中所見，記事之作，下首同?！短茣罚壕懦蓪m在鳳翔 麟游縣西五里，本隋仁壽官。貞觀間修之以避暑，因更名焉。宮周垣千八百步，并置禁苑及府庫官寺等，太宗、高宗嘗臨幸。《舊書》：九成宮總監(jiān)一人，副監(jiān)一人，丞簿錄事各一人。 魏征《九成宮醴泉銘序》：“九成宮，隋之仁壽宮也。冠山抗殿，絕壑為池，跨水架楹，分巖竦闕，高閣周建，長(zhǎng)廊四起，棟宇膠葛，臺(tái)榭參差。仰視則迢遰百尋，下臨則崢嶸千仞。珠璧交映，金碧相輝，照灼云霞，蔽虧日用。觀其移山回澗，窮泰極侈，以人從欲，良足深尤?！?br>
蒼山入百里①，崖斷如杵臼②。曾宮憑風(fēng)回③，岌嶪土襄口④。

（從九成宮敘起。山高官敞，此遙望之勢(shì)。）

① 謝朓詩：“眇眇蒼山色。”②《蕪城賦》：“萃若斷崖。”《水經(jīng)注》：“猶傳杵臼之跡?！?楊敬之《華山賦》：“坳者似池，洼者似臼?！雹巯嗳纭栋Ф蕾x》：“坌入層宮之嵯峨?！惫瓤诨仫L(fēng)，見其可以避暑。④《西京賦》：“狀崔峨以岌嶪。”岌嶪，高峻貌?！讹L(fēng)賦》：“風(fēng)起于地，浸淫于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弊ⅲ骸巴聊遥瓤谝?。”

立神扶棟梁①，鑿翠開戶牖②。其陽產(chǎn)靈芝③，其陰宿牛斗④。紛披長(zhǎng)松倒⑤，揭■怪石走⑥。哀猿啼一聲⑦，客淚迸林藪⑧。

（此記故宮景物。上四言殿宇軒豁，下四言古跡蒼涼。）

①《魯靈光殿賦》：“神靈扶其棟宇?！雹凇独献印罚骸拌徥乙詾閼綦??！雹邸段鞫假x》：“其陽則崇山隱天，幽林穹谷；其陰則冠以九嵕，陪以甘泉?！贬B炎詩：“靈芝生河洲。”④ 孫逖詩：“紗窗宿斗牛。”⑤ 庾信賦：“紛披草樹?！薄赌印罚骸扒G有長(zhǎng)松文梓。”⑥《魯靈光殿賦》：“飛陛揭■，緣云上征?！苯摇?，嶄巖貌?！稌び碡暋罚骸柏守曀晒质！雹?江總詩：“哀猿數(shù)處愁?！惫艠犯骸霸厨Q三聲淚沾裳?！雹鄤⑸涸姡骸斑吢曤E客淚?！?蔡邕《薦皇甫規(guī)表》：“藏器林藪之中。”

荒哉隋家帝①，制此今頹朽。向使國(guó)不亡②，焉為巨唐有③。雖無新增修，尚置官居守④。巡非瑤水遠(yuǎn)⑤，跡是雕墻后⑥。

（此段敘事，言宮歷兩朝，有殷鑒不遠(yuǎn)之意。）

①《通鑒》：隋開皇十三年二月，詔營(yíng)仁壽宮干歧山之北，夷山堙谷以立宮殿，崇臺(tái)累榭，宛轉(zhuǎn)相屬，役使嚴(yán)急，丁夫多死。②《史記》：向使秦緩其刑罰。③《海賦》：“昔在帝媯巨唐之世。”④置官，見題下注。⑤ 王融《曲水》詩：“穆滿八駿，如舞瑤水之陰。”⑥《書》：“甘酒嗜音，峻宇雕墻?！?br>
我行屬時(shí)危，仰望嗟嘆久①。天王守太白②，駐馬更搔首③。

（末段敘情。對(duì)故宮而念新君，含無限興亡之感?！抖乓堋罚禾焱跏靥?，蓬萊且不能居，況九成遺跡乎？此章首尾各四句，中二段各八句。）

①《前漢，郊祀志》：“百姓仰望。”《記》：“長(zhǎng)言之不足，故嗟嘆之?！雹跁r(shí)肅宗在鳳翔，故云天王守?！洞呵铩罚骸疤焱踽饔诤雨?。”《唐書》：“鳳翔郿縣有太白山。”③溫子昇詩：“駐馬詣當(dāng)壚。”《詩》：“搔首踟躕?！?br>-----------仇兆鰲《杜詩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