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劉因

山如翠浪經(jīng)雨漲,開軒似坐扁舟上。
西風(fēng)為我吹拍天,要架云帆恣吾往。
太行一千年一青,才遇先生醉眼醒。
卻笑劉伶糟曲底,豈知身亦屬螟蛉。

飲山亭雨后譯文

作者簡介

劉因
劉因[元代]

劉因(1249~1293) 元代著名理學(xué)家、詩人。字夢吉,號靜修。初名骃,字夢驥。雄州容城(今河北容城縣)人。3 歲識字,6歲能詩,10歲能文,落筆驚人。年剛20,才華出眾,性不茍合。家貧教授生徒,皆有成就。因愛諸葛亮“靜以修身”之語,題所居為“靜修”。元世祖至元十九年(1282)應(yīng)召入朝,為承德郎、右贊善大夫。不久借口母病辭官歸。母死后居喪在家。至元二十八年,忽必烈再度遣使召劉因?yàn)楣?,他以疾辭。死后追贈翰林學(xué)士、資政大夫、上護(hù)軍、追封“容城郡公”,謚“文靖”。明朝,縣官鄉(xiāng)紳為劉因建祠堂。 更多

劉因的詩(共67首詩)
  • 《觀梅有感》
    東風(fēng)吹落戰(zhàn)塵沙,夢想西湖處士家;
    只恐江南春意減,此心元不為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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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理宗南樓風(fēng)月橫披(二首選—)》
    物理興衰不可常,每從氣韻見文章;
    誰知萬古中天月,只辦南樓一夜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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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蓮》
    瘦影亭亭不自容,淡香杳杳欲誰通?
    不堪翠減紅銷際,更在江清月冷中。
    擬欲青房全晚節(jié),豈知白露已秋風(fēng)。
    盛衰老眼依然在,莫放扁舟酒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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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飲山亭雨后》
    山如翠浪經(jīng)雨漲,開軒似坐扁舟上。
    西風(fēng)為我吹拍天,要架云帆恣吾往。
    太行一千年一青,才遇先生醉眼醒。
    卻笑劉伶糟曲底,豈知身亦屬螟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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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溝》
    寶符藏山自可攻,兒孫誰是出群雄。
    幽燕不照中天月,豐沛空歌海內(nèi)風(fēng)。
    趙普元無四方志,澶淵堪笑百年功。
    白溝移向江淮去,止罪宣和恐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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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送張伯起入都·元侯可文學(xué)
    方回方回〔元代〕
    元侯可文學(xué),未壯冠貂蟬。
    之子觀光日,前修致政年。
    芹宮堪注擬,瓜戍尚遲延。
    定有群人薦,班行綴集賢。
  • 賀新郎戲次仲舉韻
    張雨張雨〔元代〕
    金屋書中有。
    為錢塘佳麗,待尋歡偶。
    記得朝云前日夢,伏事東坡最久。
    且不是、郡無官守。
    日日湖中公事了,更成圍、妓女隨車后。
    翁兩鬢,禿如帚。
    老來莫負(fù)簪花手。
    比佳人難得,靈芝三秀。
    此夕燈花何太喜,便用買紅纏酒。
    催看個(gè)、肩輿迎取。
    有子平生千萬足,看明年、墮地于菟走。
    掛冠去,學(xué)疏受。
  • 鳳棲梧惠山寺
    張可久張可久〔元代〕
    寺下蒼山蹲玉幾。
    兩兩髯龍,澗底*云起。
    矮屋低垣祠短李。
    舊題名勝今余幾。
    駁石闌干曾遍倚。
    出沒煙蕪,見客青黿喜。
    隱隱蕉花修竹里。
  • 題澹然齋·寂寂禪扃掩晝陰
    丁鶴年丁鶴年〔元代〕
    寂寂禪扃掩晝陰,阿師道味此中深。
    一塵不涉冰霜操,萬境俱空水月心。
    駐屐寒香生小徑,捲簾秋色上疏林。
    莫愁客至無清供,玄酒盈樽好共斟。
  • 雜劇·呂蒙正風(fēng)雪破窯記
    王實(shí)甫王實(shí)甫〔元代〕

    第一折(沖末扮劉員外領(lǐng)家童上,云)僧起早,道起早,禮拜三光天未曉。
    在城多少富豪家,不識明星直到老。
    老夫姓劉,雙名仲實(shí),乃洛陽人也。
    我有萬百貫家緣過活,別無兒郎,止有個(gè)女孩兒,小字月娥,不曾許娉他人。
    我如今要與女孩兒尋一門親事,恐怕不得全美,想姻緣是天之所定。
    今日結(jié)起彩樓,著梅香領(lǐng)著小姐,到彩樓上,拋繡球兒,憑天匹配。
    但是繡球兒落在那個(gè)人身上的,不問官員士庶,經(jīng)商客旅,便招他為婿,那繡球兒便是三媒六證一般之禮也。
    家童,你和梅香說,著他同小姐上彩樓,拋了繡球兒,便來回我的話。
    休要誤了喜事。
    則等俺女孩兒成就了親事,稱老夫平生之愿也。
    老夫且去后堂中安排下筵席,與孩兒慶賀,你疾去早來,著老夫歡喜咱。
    (下)(外扮寇準(zhǔn)同呂蒙正上)(寇準(zhǔn)云)曾讀前書笑古今,恥隨流俗共浮沉。
    終期直道扶元化,敢為虛名役片心。
    小生姓寇名準(zhǔn),字平仲。
    這兄弟姓呂,名蒙正,字圣功。
    俺二人同堂學(xué)業(yè),轉(zhuǎn)筆抄書。
    空學(xué)成滿腹文章,爭奈一貧如洗,在此洛陽城外破瓦窯中居止。
    若論俺二人的文章覷富貴如同翻掌,爭奈文齊福不至。
    兄弟,我聞知在城劉員外家結(jié)起彩樓,要招女婿,咱二人走一遭去來。
    等他家招了良婿之時(shí),咱二人寫一篇慶賀新婿的詩章,他家必不虛負(fù)了咱。
    但得些小錢鈔,就是咱一二日的盤纏。
    咱二人同走一遭去。
    (呂蒙正云)哥哥說的有理,不索久停久住,同哥哥走一遭去來。
    (寇準(zhǔn)云)俺同去來。
    (同下)(正旦領(lǐng)梅香上,云)妾身姓劉,小字月娥,長年一十八歲。
    為因高門不答,低門不就,因此上未曾成其配偶。
    今日父親結(jié)起彩樓,教我拋繡球兒,憑天匹配。
    梅香,咱上的這彩樓,你看那官員士庶,經(jīng)商客旅,做買做賣的,端的是人稠物穰也。
    (梅香云)姐姐,父親的嚴(yán)命,教姐姐拋繡球兒,憑天匹配。
    你可也休差拋了繡球兒。
    剩下的與我招一個(gè),可是攜帶咱。
    (正旦云)我自有個(gè)主意。
    (二凈扮左尋右躲上)(左尋云)柴又不貴,米又不貴,兩個(gè)傻廝,恰好一對。
    俺兩個(gè)一個(gè)是左尋,一個(gè)是右躲。
    打聽的這劉員外家女孩兒要招女婿,結(jié)起彩樓,拋繡球兒。
    則說那小姐生的好,憑著咱兩個(gè)這般標(biāo)致,擬定繡球兒是我每。
    不避驅(qū)馳,俺走一遭去來。
    (寇準(zhǔn)同呂蒙正上)(寇準(zhǔn)云)兄弟也,來到這彩樓底下了,咱看那小姐拋繡球兒咱。
    (正旦云)梅香,你將繡球兒來者。
    (梅香云)姐姐,繡球兒在此。
    (正旦云)你看我那父親,恐怕差配了姻緣,故結(jié)彩樓,教我拋繡球兒,以擇佳婿也呵。
    (唱)【仙呂】【點(diǎn)絳唇】則我這好勝爺娘,故意嬌養(yǎng),如花樣。
    招配新郎,卷翠簾在妝樓上。
    【混江龍】憑欄凝望,猛然間回首問梅香。
    (梅香云)姐姐,你問我些甚么?
    (正旦唱)見二人衣冠齊整,鞍馬非常。
    能償個(gè)守藍(lán)橋飽醋生,料強(qiáng)如誤桃源聰俊俏劉郎。
    擠眉弄眼,俐齒伶牙,攀高接貴,順?biāo)拼t小偏和咱廝強(qiáng)。
    不塵俗模樣,穿著些打眼目衣裳。
    (凈做走科,云)真?zhèn)€一個(gè)好小姐。
    你把那繡球兒拋與我罷。
    (梅香云)姐姐,你看兀那兩個(gè),穿的錦繡衣服,不強(qiáng)如那等窮酸餓醋的人也。
    (正旦云)梅香,你那里知道也。
    (唱)【油葫蘆】學(xué)劍攻書折桂郎,有一日開選場,半間兒書舍換做都堂。
    想韓信偷瓜手生扭做了元戎將,傳說那筑墻板番做了頭廳相。
    想當(dāng)初王鼎臣,姜呂望,那鼎臣將柴擔(dān)子橫在肩頭上,太公八十歲遇著文王。
    (梅香云)姐姐,等的到八十歲,可老了也。
    (正旦云)梅香,可不道君子人待時(shí)守分也。
    (唱)【天下樂】豈不聞有福之人不在忙,我這里參也波詳,心自想。
    平地一聲雷振響,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可不道寒門生將相。
    (梅香云)姐姐,好早晚了也呵。
    兀的不是繡球兒,你有甚么言語,囑咐這繡球兒咱。
    (正旦做接繡球在手科)(唱)【金盞兒】繡球兒你尋一個(gè)心慈善性溫良,有志氣好文章,這一生事都在你這繡球兒上。
    夫妻相待,貧和富有何妨?
    貧和富足我命福,好共歹在你斟量。
    休打著那無恩情輕薄子,你尋一個(gè)知敬重畫眉郎。
    (正旦做拋繡球科)(呂蒙正云)哥哥,你看,那小姐,將繡球兒拋在我跟前了。
    (寇準(zhǔn)云)兄弟,敢這繡球兒誤落在你懷中。
    咱且走在一邊伺候,看員外怎生處斷。
    (凈云)繡球兒也拋與了別人,我和你等些甚么?
    咱兩個(gè)一人唱一句,去了罷。
    (大凈唱)【金字經(jīng)】繡球兒今日個(gè)打著一個(gè)窮秀才,(二凈唱)氣的區(qū)區(qū)淚滿腮,淚滿腮。
    (大凈唱)也是他緣分該,(二凈唱)休相怪。
    (大凈唱)咱拽著尾巴歸去來。
    (同下)(梅香云)姐姐,拋了繡球,咱回父親話去來。
    (同下)(劉員外領(lǐng)雜當(dāng)上,云)靈鵲檐前噪,喜從天上來。
    這梅香好不會干事也,領(lǐng)著小姐拋繡球兒,去了一日,如何不見來回話?
    (正旦同梅香上,見科)(梅香云)父親,小姐招了女婿也。
    (劉員外云)在那里?
    著過來。
    (梅香云)得繡球的過來。
    (寇準(zhǔn)同呂蒙正見科)(冠準(zhǔn)云)兄弟,咱則在這門首伺候著。
    兀的不呼喚你哩。
    (梅香云)兀那秀才,你過去拜丈人去。
    (呂蒙正見劉員外科)(劉員外云)他是誰?
    (梅香云)則他是新招的女婿呂蒙正。
    (劉員外云)孩兒也,放著官員人家財(cái)主的兒男不招,這呂蒙正在城南破瓦窖中居止,咱與他些錢鈔,打發(fā)回去罷。
    (正旦云)父親差矣。
    一向說繡球兒打著的不管官員士庶貧富之人,與他為婚。
    既然拋著他了,父親,您孩兒情愿跟將他去。
    (劉員外云)孩兒,則怕你受不的苦(正旦云)您孩兒受的苦,好共歹我嫁他。
    (雜當(dāng)云)員外,小姐既要嫁他,依著他罷。
    小姐,他那破瓦窯中,你敢住不的么。
    ,(正旦唱)【醉中天】者莫他燒地權(quán)為炕,鑿壁借偷光,一任教無底砂鍋漏了飯湯。
    者莫足站就蜘蛛網(wǎng),土炕蘆席草房,那里有繡幃羅帳?
    (劉員外云)你再思想咱。
    (正旦唱)您孩兒心順處便是天堂。
    (劉員外怒,云)小賤人,我的言語不中聽,你怎生自嫁呂蒙正。
    梅香,將他的衣服頭面.都與我取下來,也無那奩房斷送。
    他受不過苦呵,他必然來家也。
    則今日離了我的門者,著他去。
    (呂蒙正云)咱兩口兒辭別了父親去來。
    (雜當(dāng)云)倒好了你也。
    (出門見寇準(zhǔn)科云)您兄弟來了也。
    (寇準(zhǔn)云)如何?
    你見員外,說甚么來?
    (呂蒙正云)他嫌小生身貧無倚,又無奩房斷送,將小姐的衣服頭面盡數(shù)留下。
    趕將俺兩口兒出來了。
    (寇準(zhǔn)云)這般呵,小姐眼里有珍珠,你若得官呵,小姐便是夫人縣君。
    您兩口兒先回去,我便來也。
    (呂蒙正云)小姐,則怕你受不的苦楚么。
    (正旦云)我受的苦,受的苦。
    (唱)【尾聲】到晚來月射的破窯明,風(fēng)刮的蒲簾響,便是俺花燭洞房。
    實(shí)丕丕家私財(cái)物廣,虛飄飄羅錦千箱。
    守著才郎,恭儉溫良,憔悴了菱花鏡里妝。
    我也不戀鴛衾象床,繡幃羅帳,則住那破窯風(fēng)月射漏星堂。
    (同下)(寇準(zhǔn)云)這家為富不仁,薄俗之情。
    我若不過去,將我似甚么人看成。
    (寇準(zhǔn)見劉員外科)(劉員外云)下次孩兒每,這叫化的承俺這里怎的?
    (雜當(dāng)云)知他又來怎的!
    (寇準(zhǔn)云)誰是叫化的?
    我是你新招的女婿呂蒙正之兄長,寇平仲是也。
    我是你親家伯伯哩。
    (劉員外云)我有這等親家伯伯,愁甚么過活?
    (雜當(dāng)云)甚么親家伯伯!
    你也則是個(gè)窮秀才,(寇準(zhǔn)云)今日以得良婿,乃天廠之喜事也。
    何怒之有?
    (劉員外云)你看那窮嘴餓舌頭,一壁去。
    (寇準(zhǔn)云)是何言語!
    硁硁小人哉。
    爾以貧富而棄骨肉,婿嫁而論財(cái)禮,乃夷虜之道也。
    古者男女之俗,各擇德焉,不以其財(cái)為禮。
    我輩今日之貧,豈知他日不富?
    爾等今日之富,安知他日不貧乎?
    古語有云:見貧休笑富休夸,誰是常貧久富家?
    秋到自然山有色,春來那個(gè)樹無花?
    哎,我是你親家伯伯哩。
    (做出門科)(詩曰)狀貌堂堂似北辰,面如明鏡色如銀。
    可憐此等無情物,則識衣衫不識人。
    自此去后,難可復(fù)言,我再過去。
    (又見劉員外科,云)哎,我是你親家伯伯哩。
    (劉員外云)這廝又來了。
    這廝窮酸餓醋,我不聽他。
    (寇準(zhǔn)云)我輩乃白衣卿相,時(shí)間不遇,俺且樂道甘貧,何言責(zé)其貧賤!
    圣人云: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
    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
    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
    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便似那石中穩(wěn)玉蚌含珠,五色光明射大虛。
    人懷才義終須貴,腹有文章志有余。
    君子守貧盼未遂,男兒不遇氣長吁。
    有朝但得風(fēng)雷迅,方表人間真丈夫。
    哎,我是你親家伯伯。
    (出門科)(詩舊)得受貧時(shí)且受貧,休將顏色告他人。
    梧桐葉落根須在,留著枝梢再等春。
    我待不過去,氣破我肚皮,我再過去。
    (再見科,云)哎,我是你親家伯伯。
    (雜當(dāng)云)你怎么又未了?
    (劉員外云)這廝又未了。
    走將來絮絮聒聒的,我不聽他窮言餓語的。
    (寇準(zhǔn)云)公之富不可盡用,我之貧不可盡欺。
    非是我用言分劈,藐視俺賢哉嬌客。
    我本是受齏鹽一介寒儒,隱風(fēng)雪八員宰相。
    有一日步青霄折桂蟾宮,跨青鸞釣鰲北海;
    臥重裀天下名知,食列鼎家門盡改;
    裊吟鞭滿馬春風(fēng),橫牛帶衣襟香靄;
    云飛般傘蓋高張,雁翎般公人齊擺;
    皇閣中功顯十年,青史內(nèi)名標(biāo)萬載。
    那其間富貴榮華,(雜當(dāng)云)敢又是親家伯伯。
    (寇準(zhǔn)打背推科,云)這廝才了我的。
    (詩曰)你富俺貧未定,一朝轉(zhuǎn)過時(shí)運(yùn),他年金榜標(biāo)名,我著你認(rèn)的寇準(zhǔn)蒙正。
    (下)。
    (劉員外云)那窮廝去了么?
    (雜當(dāng)云)去了也。
    (劉員外云)無甚事,后堂,中飲酒去來。
    自恨我胡為胡做,拋繡球招婿聘婦。
    可可的打著個(gè)貧子,禁不的他窮酸餓醋。
    (下)第二折(長老引行者上)(長老云)明心不把優(yōu)花捻,見性何須貝葉傳。
    日出冰消原是水,回光月落不離天。
    貧僧是這白馬寺中長老。
    為貧僧積功累行,累劫修來,得悟大乘三昧,住持在此寺,朝參暮禮。
    今日上堂做罷好事,在此閑坐。
    行者,山門前覷者,看有甚么人來。
    (行者云)理會的。
    (劉員外上,云)若無閑事惱心頭,便是人間好時(shí)節(jié)。
    老夫劉員外是也。
    自從我那女孩兒嫁了呂蒙正,那廝每日長街市上搠筆為生,又在白馬寺中,每日趕齋,著老夫心上好生不自在。
    今日無甚事,去寺中對長老說一聲去。
    來到方丈也,行者報(bào)復(fù)去,道有劉員外特來相訪。
    (行者云)理會的。
    (報(bào)科,云)報(bào)的師父得知,有員外來了也。
    (長老云)道有請。
    (行者云)有請。
    (做見科)(長老云)員外,此一來有何事?
    (劉員外云)師父,老夫無事也不來。
    有我的女婿呂蒙正,他每日來你這寺中趕齋。
    他空有滿腹文章,不肯進(jìn)取功名,他聽的這鐘聲響便來趕齋。
    長老,老夫所煩,今后先吃了齋飯,后聲鐘。
    他趕不上齋呵,他自然發(fā)志也呵,他必然去尋他的道路去也。
    (長老云)我知道了也。
    此事易為,員外,你自請回去也。
    (劉員外云)師父恕罪,我回私宅中去也。
    自今飯后聲鐘響,空到齋堂怏怏歸。
    奮志上朝去應(yīng)舉,恁時(shí)方見錦衣回。
    (下)(長老云)小和尚,每日都吃了齋時(shí),可與我聲鐘。
    等那呂蒙正若來時(shí)呵,我自有個(gè)主意。
    (呂蒙正上,云)小生呂蒙正。
    每日長街市上,搠筆為生。
    時(shí)遇冬天,下著如此般大雪。
    寺里鐘響也,我去寺中趕齋去,得的一分齋飯,與我渾家食用。
    來到也。
    (見長老科,云)師父,將齋飯來我食用。
    (長老云):
    無了齋也。
    呂蒙正,你來,我和你說,俺常住家計(jì)較來,滿堂僧不厭,一個(gè)俗人多。
    你一日吃我一分齋飯,一年吃著多少?
    往日先撞鐘后吃齋,因?yàn)槎嗔她S糧,先吃了齋后撞鐘,喚做齋后鐘。
    你為孔子門徒,你有滿腹文章,你若應(yīng)過舉呵,得一官半職,不強(qiáng)似在寺中趕齋?
    既為男子漢,不識面皮羞。
    回去。
    (呂蒙正云)我出的這門來,我為男子大丈夫,受如此羞辱。
    為我一個(gè),齋后聲鐘,我怎生回家見我渾家的面,這和尚無禮,我瓦罐中取出這筆來,我在這壁子上寫四句詩,罵這和尚。
    (寫詩科,云)男兒未遇氣沖沖,懊惱阇黎齋后鐘呀。
    后韻不來,且罷。
    齋也趕不的,哎,且回我那破窯中去也。
    (下)(長老云)呂蒙正去了也。
    我出的這山門來,是去的遠(yuǎn)了也。
    這廝心里敢怪貧僧也。
    (做看詩科)呀,他在我三門下寫下兩句詩:
    男兒未遇氣沖沖,懊惱阇黎齋后鐘。
    小和尚每,休著損壞了他這兩句詩。
    此人大志不小,異日必有崢嶸之日。
    無甚事,回方丈中去。
    兩廊無事僧歸院,再續(xù)殘燈念舊經(jīng)。
    (下)(正旦上,云)自從嫁的呂蒙正,在這破窯中,他每日在這白馬寺中趕齋,可怎生這早晚下見回來也。
    (唱)【正宮】【端正好】夫婦取今生,緣分關(guān)前世。
    窮和富是我裙帶頭衣食。
    簾兒揭起柴門倚,專等俺投齋婿。
    【滾繡球】聽的鐘聲響報(bào)信息,這齋食有次第。
    俺知他的情意,他待俺著甚回席。
    雖然是時(shí)下貧,有朝發(fā)憤日,那其間報(bào)答恩德。
    這其間不見回歸,做下碗熱羹湯等待賢太冷。
    揣著個(gè)凍酸餡,未填還拙婦的饑,有甚希奇。
    (正旦云)秀才這早晚敢待來也。
    (劉員外同卜兒上,云)老夫劉員外,我的女孩兒嫁了呂蒙正。
    想我女孩兒富里生,富里長,他幾曾受這等窮來?
    婆婆,(卜兒云)老的,為甚的?
    (劉員外云)咱兩口兒看孩兒去來。
    將著一分香美茶飯,與孩兒吃,將著一套衣服,與孩兒穿。
    來到也,月娥,開門來。
    (卜兒叫門科,云)孩兒在家么?
    (正旦云)是誰喚門哩?
    我開開這門。
    (正旦見卜兒科,云)原來是父親母親。
    (唱)【倘秀才】今日個(gè)靈鵑兒吖吖的報(bào)喜,甚風(fēng)兒吹來到俺這里?
    淡飯黃齏吃甚的?
    (劉員外云)那窮廝那里去了?
    (正旦唱)旋酒處舀了一碗熱水,抄紙?zhí)幱懥税咽遥虒W(xué)處尋了管舊筆。
    (劉員外云)我道是做甚么買賣,原來是排門兒搠筆為生。
    孩兒,你眼里也識人,嫁了這么一個(gè)叫化頭。
    孩兒,跟我家去來,兀的你母親將著衣服,你便穿;
    替下舊的,與那窮廝穿。
    我將這茶飯,你便先吃了好的;
    剩下的與那窮廝吃。
    (正旦云)父親,你說的差了也。
    (唱)【倘秀才】你著我穿新的他穿舊的,我吃好的他吃歹的?
    常言道夫妻是福齊。
    俺兩口兒過日月,著他獨(dú)自落便宜,怎肯教失了俺夫妻情道理。
    (劉員外云)女孩兒也,你戀著這個(gè)窮秀才,有甚么好處?
    三千年不能夠發(fā)跡。
    孩兒,你家去來。
    (旦兒云)我不問了俺秀才,我不敢去。
    (劉員外云)你真?zhèn)€不去?
    父親的言語,倒不中聽,你則向著那窮秀才。
    我將這破砂鍋打碎了,把這兩個(gè)碗也打了,把這匙筋撧折了。
    孩兒也,你至死也休上我門來,我也無你這等女孩兒。
    婆婆,將那衣服茶飯小的每將著,咱家去來。
    (下)(正旦哭科,云)父親也,你好狠也。
    (呂蒙正上,云)小生呂蒙正是也。
    趕不的齋,天色晚將來也,還我那破瓦窯中去。
    (見正旦科)大嫂,有甚么人到俺家里來?
    我一腳的不在家,把我銅斗兒家緣,都破敗了也。
    (正旦唱)【倘秀才】撧折的匙呵如呆似癡,摔碎碗長吁嘆息。
    (呂蒙正云)端的是誰打了來?
    (正旦唱)打破砂鍋璺到底。
    俺娘將著一分充饑飯,俺父抱著一套御寒衣,他兩口兒都來到這里。
    (呂蒙正云)原來是俺岳父岳母來。
    他老兩口兒去了,可怎生這早晚不見哥哥來?
    (寇準(zhǔn)上,云)小生寇平仲是也。
    這幾日不曾看兄弟去,來到這破瓦窯門首,兄弟在家么?
    (呂蒙正云)呀,哥哥來了。
    (寇準(zhǔn)云)兄弟,你兩口兒敢相爭來?
    (呂蒙正云)俺兩口兒不曾相爭。
    有我丈人丈母來到這里,要他女孩兒家去,他不肯去也,將我家活都打碎了。
    (冠準(zhǔn)云)原來是這等,老員外無禮也。
    這家私也有我的一半兒,你怎生打壞了我家活。
    兄弟,你休煩惱,我恰才街市上遇著一個(gè)故交的官人,他見我貧窮,赍發(fā)與我兩個(gè)銀子,教我上朝應(yīng)舉去。
    兄弟,趁著這個(gè)機(jī)會,咱二人上朝應(yīng)舉去來。
    媳婦兒有甚么囑付的言語,囑咐兄弟咱。
    (呂蒙正云)小姐,你守志者,我得了官時(shí),便回來也。
    (正旦云)呂蒙正,你去則去,早些兒回來。
    妾身在家,不必你憂心也。
    (唱)【尾聲】則這瓦窯中將一應(yīng)人皆回避,你金榜無名誓不歸。
    (云)若得官呵,你為義夫,妾身為節(jié)婦。
    (唱)立一通賢達(dá)德政碑,扶起攀蟾折桂枝,帶將你那金銀還家來報(bào)答你那妻。
    你若提著一個(gè)瓦罐還家來,我可也怨不的你。
    (下)(寇準(zhǔn)云)兄弟,咱收拾了行裝,上朝應(yīng)舉,走一遭去。
    (呂蒙正云)哥哥,則今日收拾紙墨筆硯,俺走一遭去來。
    倚仗胸中七步才,攀蟾穩(wěn)步上天階。
    布衣走上黃金殿,鳳池奪得狀元來。
    (同下)第三折(呂蒙正引張千上,云)學(xué)而第一須當(dāng)記,養(yǎng)子休教不看書。
    小官呂蒙正是也。
    到的帝都闕下,一舉狀元及第,所除本處縣令。
    來到這城中也,不知我那小姐在那破瓦窯中怎生過活哩。
    張千,與我喚將官媒人婆來。
    (張千云)理會的。
    媒人婆開門來。
    (凈媒婆上,云)說合先定千條計(jì),花紅謝禮要十倍。
    打發(fā)的媒婆不喜歡,調(diào)唆的兩家亂一世。
    則我是官媒婆。
    門首是誰喚門?
    我開開這門。
    哥哥喚我做甚么?
    (張千云)過路的一個(gè)客官喚你說話。
    (媒婆云)咱去來。
    (見呂蒙正科,云)官人你喚我做甚么?
    (呂蒙正云)媒人婆,你認(rèn)的個(gè)呂蒙正么?
    (媒婆云)宮人不問,我也不說。
    我才忘了,你又題將起來。
    那廝不逢好死,將他那渾家劉月娥撇在破瓦窯中,去了十年光景,音信皆無。
    這早晚敢死去了也。
    (呂蒙正云)我不說破,教他罵到我?guī)讜r(shí)。
    你認(rèn)的那呂蒙正么?
    (媒婆云)我不認(rèn)的。
    (呂蒙正云)你抬起頭來,睜開眼,則我便是呂蒙正。
    (媒婆云)早則不曾說你甚么。
    (呂蒙正云)你罵的我彀也。
    媒婆,俺那小娘子,還在這破瓦窯中里,未知是實(shí)是虛。
    媒婆,你將著一只金釵,一套衣服,你直到那窯中,見了那小娘子,你說你那呂蒙正死了也。
    如今有個(gè)過往的客官,教我將著這套衣服金釵與你。
    教小娘子遞一杯酒便回來,看他說甚么,便來回我話。
    (媒婆云)我知道。
    不敢久停久住,直到破瓦窯中,走一遭去。
    (下)(呂蒙正云)媒婆去了也。
    小官更改了衣服,也不在這里,直至破瓦窯中,走一遭去。
    (下)(正旦上,云)自從呂蒙正上朝應(yīng)舉去了,音信皆無,好是煩惱人也。
    (唱)【中呂】【粉蝶兒】甕牖桑樞,世間窮盡都在此處,有一千個(gè)不識消疏。
    范丹也索移,原憲也索躲,便有那顏回也難住。
    雖然是人不堪居,我覷的肚蘭堂綠窗朱戶。
    【醉春風(fēng)】恨只恨買臣妻,學(xué)不學(xué)卓氏女,破窯中熬了我數(shù)年,多受了些個(gè)苦,苦。
    一飲一啄,事皆前定,也是我一生衣祿。
    (云)看有甚么人來。
    (媒婆上,云)可早來到也。
    小娘子在家么?
    (正旦云)誰喚門哩?
    我開開這門。
    (見科,云)萬福。
    婆婆有甚么事,來到我這里?
    (媒婆云)小娘子,你索是煩惱來也。
    (正旦云)我有甚么煩惱?
    (媒婆云)你不知呂蒙正死了也。
    (正旦云)誰這般道來?
    (媒婆云)我聽的人說,我一徑的來和你說。
    (正旦云)你休說謊。
    兀的不痛殺我也!
    (媒婆云)小娘子休煩惱。
    可不道漢子猶如南來雁,去了一千有一萬。
    你這般年紀(jì)小,如今有個(gè)過路的客官,他無人來,著我將著一套衣服,一只金釵兒,著你到那里與他遞一杯酒,說一句話便來。
    (正旦云)這婆婆是何言語也。
    (唱)【上小樓】你如今知咱受苦,將咱小覷。
    怎肯道是連累街坊,帶累親鄰,敗壞風(fēng)俗。
    凍殺我,甘心死去,則這個(gè)潑家私覷也那是不覷。
    (云)本待要拖你見官,看你老人家,饒了你,出去!
    (媒婆云)我出的這門來。
    (呂蒙正沖上見媒婆,云)說的如何?
    (媒婆云)那里那里,他也不肯,罵了我一場,叉出我門來了。
    (呂蒙正云)既然這等,與你些銀子,你自回去。
    (媒婆云)多謝了相公,我回去也。
    (下)(呂蒙正云)我入的這窯門來,小姐正煩惱哩。
    我也不言語,我則立在傍邊廂,看他說甚么。
    (正旦云)誰家個(gè)男子漢,來我窯中?
    可不道促風(fēng)暴雨,不入寡婦之門。
    我向前撾了這廝臉。
    (呂蒙正云)我為你千山萬水,來到此處,你這般下的?
    小姐,是我。
    (正旦唱)【普天樂】我這里猛然觀,抬頭覷,我道是誰家個(gè)奸漢,卻原來是應(yīng)舉的兒夫。
    咱須足舊有姻,關(guān)連著親腸肚。
    (呂蒙正云)小姐,我如今落薄了,不曾得官。
    (正旦云)便落薄何如?
    (唱)但得個(gè)身安樂還家重完聚,問其么官不官便待怎的!
    (云)遇與不遇,有個(gè)比喻。
    (唱)有一個(gè)張良也曾棄印,有一個(gè)陶潛罷職,有一個(gè)范蠡歸湖。
    (呂蒙正云)小姐,我也不曾得官,家來了也。
    天色晚了,我歇息。
    到天明我投幾個(gè)相識。
    得些盤纏,我再去應(yīng)舉去來。
    (正旦云)天色晚了,蒙正,你安寢咱。
    (唱)【十二月】走將來朝云暮雨,似水也那如魚。
    又無那暖烘烘的被臥,都是些薄濕濕的衣服。
    叫晃晃腰間甚物?
    怎想你那身上埋伏。
    【堯民歌】呀,兩三層麻布里裹珍珠,萬萬丈波心里釣鰲魚。
    怕你得官酬志漢相如,倒做了好色荒淫魯秋胡。
    兒也波夫,冤家問一句,說罷也重完了聚。
    (呂蒙正云)小姐,我不瞞你說,我故意的試探你,那媒婆也是我使他來,誰想小姐一片貞節(jié)之心。
    我得了本處縣令,著我衣錦還鄉(xiāng)。
    我到來日,夸官三日,我和你同享富貴。
    (正旦云)兀的不歡喜殺我也,誰想有今日也。
    (唱)【尾聲】到來日慌張殺那禿院上,沒亂殺俺那一雙老父母。
    今日個(gè)顯耀你那里奪來的富,折準(zhǔn)我那從前受過的苦。
    (同呂蒙正下)第四折(寇準(zhǔn)領(lǐng)張千上,云)龍樓鳳閣九重城,新筑沙堤宰相行。
    我貴我榮君莫羨,十年前是一書生。
    小官寇準(zhǔn)是也。
    到的帝都闕下,舉狀元及第,今拜萊國公之職。
    謝圣恩可憐,著小宮隨處降香。
    一者降香,二者因?yàn)椴稍L賢上。
    今日是吉日良辰,左右那里?
    將馬來,便索降香,走一遭去。
    (下)(長老同行者上,云)斷絕貪嗔癡妄想,堅(jiān)持戒定慧圓明。
    自從滅了無明火,煉的身輕似鶴形。
    貧僧是這白馬寺長老。
    聽的人說,呂蒙正得了本處官也。
    我打掃的這寺院干凈,將他這兩句詩,著這碧紗籠罩著,必然來這里燒香也。
    行者,山門首覷者,若來時(shí),報(bào)復(fù)我知道。
    (行者云)理會的。
    (呂蒙正同正旦上,住)(呂蒙正云)擺開頭答,燒香去來。
    (正旦云)誰想有今日也呵。
    (唱)【雙調(diào)】【新水令】破窯中節(jié)婦轎兒抬,滿城人大驚小怪。
    駕車當(dāng)酒壚,包土筑墳臺。
    俺男兒日轉(zhuǎn)千階,我和他妝些模樣做些嬌態(tài)。
    (行者云)師父,相公來了也。
    (長老云)來了也,俺接待去來。
    (呂蒙正云)接了馬者。
    入的這寺門來。
    呀,兀的不是我趕齋來吟下兩句詩?
    可怎生的著這碧紗籠罩著?
    想這和尚好是世情也呵。
    (做見科,云)長老,你必然有個(gè)緣故。
    (長老跪科,云)相公不知,為相公寫下這兩句詩,有龍蛇之體,金石之句,往來的人看這詩,踏的此地苔蘚不生,因此上著這紗罩著。
    (呂蒙正云)原來是這等,揭了那紗罩者,將筆硯來。
    (做念科,云)男兒未遇氣沖沖,懊惱暗黎齋后鐘。
    我續(xù)添兩句:
    十年前時(shí)塵土暗,今朝始得碧紗籠。
    (長老云)請到佛殿拈香。
    (呂蒙正云)左右,看有甚么人來。
    (劉員外同卜兒上,云)我的女婿呂蒙正,得了本處縣尹也,說道在這白馬寺中。
    眾街坊每牽羊擔(dān)酒,去慶賀他去了。
    我去寺里,認(rèn)我那女婿女兒去。
    咱來到寺門首也。
    (正旦云)甚么人大呼小叫的?
    (長老云)眾多街坊、員外,與相公慶官來。
    (正旦唱)【川撥棹】我嘆這個(gè)老員外,積趲下些不義財(cái)。
    俺男兒的受了宣牌,媳婦兒的有些人才,百姓每恭心管待,那其間誰赍發(fā)呂秀才?
    【七兄弟】你那時(shí)上街,百刂劃。
    送枯柴。
    嚴(yán)寒天雪冷實(shí)難捱,貧家米賤凍難捱,則今日趁了方何礙?
    【梅花酒】簾兒后猛揭開,見低著擎頦。
    我撧耳揉腮.有口難開。
    那時(shí)節(jié)尋不的一升兒米,覓不的半根柴,兀的不誤了齋。
    麻鞋破腳難抬,布衫破手難揣,牙關(guān)挫口難開,畫皮冷淚難揩。
    【收江南】牙,你記的滿頭風(fēng)雪卻回來,今日個(gè)一天好事奔人來。
    (長老云)行者,開佛殿,朝中大人降香來也。
    (正旦唱)聽的道朝中宰相降香來,百姓海等待。
    卻正是月明千里故人來。
    (劉員外云)女兒,女婿,認(rèn)了我者。
    (呂蒙正云)想著你那歹處,我不認(rèn)你。
    祗候人與我搶出去。
    (劉員外云)天也,怎生得個(gè)證見來好也!
    (寇準(zhǔn)上。
    云)錦韉駿馬三檐傘,正是男兒得志秋。
    小官寇平仲是也。
    來到這白馬寺門首也。
    左右接了我馬者,入的寺門來。
    (做見科)(劉員外云)相公,與小人做主咱,我的女婿忘了我的恩。
    (寇準(zhǔn)云)呈詞告狀漫張羅,情理難容怎奈何!
    你告他階下忘了親岳父,記的你窯中打碎破砂鍋。
    一壁有者,兄弟也在這里。
    兄弟也,寺門首有你丈人,你認(rèn)了者。
    (呂蒙正云)哥哥,你問弟媳婦去也。
    (寇準(zhǔn)云)弟媳婦兒,門外有你父親母親,你認(rèn)他不認(rèn)他?
    (正旦云)我無父母,我不認(rèn)他。
    (寇準(zhǔn)云)弟媳婦兒,看我的面,認(rèn)了他也。
    (正旦云)我不認(rèn)。
    伯伯,你認(rèn)了他罷。
    (寇準(zhǔn)云)好無禮也!
    有你父母,你認(rèn)了者。
    你認(rèn)便認(rèn),不認(rèn)便罷了,你怎么教我認(rèn)了去?
    他是我的爺娘,更待干罷。
    則今日寫本申朝,不道的饒了你哩也。
    (正旦云)看伯伯的面,認(rèn)了他便了(冠準(zhǔn)云)正是千求不如一嚇。
    (呂蒙正云)我不認(rèn)他每,搶出去。
    (劉員外員)相公,你不說怎么?
    (寇準(zhǔn)云)兄弟,弟媳婦,你近前來,我今日叮嚀的說破,教你仔細(xì)的皆知。
    當(dāng)日那富家納婿,不容那有志書生;
    今日貧庶登科,豈認(rèn)無情岳父?
    老員外怕你因貪寶貴,不肯進(jìn)取功名,佯為遣趕破窯中,搠筆巡街;
    又教蕭寺里鳴鐘齋后,你挺然發(fā)憤,便去求官。
    棄了那窮滴滴陋巷簞瓢,你今日氣昂昂腰金衣紫,咱那得錢來?
    可是你丈人兩錠花銀,都做了俺一時(shí)路費(fèi)。
    你丈人料你必登云路,預(yù)先齊下高堂。
    若不是貧里相看,您怎能彀極生泰;
    不是這老泰山為人忒歹,親女婿昂然不睬。
    既今日說破機(jī)關(guān),將兩處冤仇盡解。
    賢夫婦執(zhí)盞擎壺,自悔罪挽回春色,重教你骨肉團(tuán)圓,虧殺俺朝中貴客。
    老員外你認(rèn)的這處事官僚,我是你親家伯伯。
    (呂蒙正云)則被你瞞殺我也,丈人!
    (對員外云)則被你傲殺我也,女婿!
    (寇準(zhǔn)云)天下喜事,無過夫婦父子團(tuán)圓。
    則今日殺羊造酒,做一個(gè)慶喜的筵席。
    (呂蒙正云)令人,抬上果真來者。
    (正旦唱)【水仙子】狀元郎仇恨匯在心懷,忤逆女將爺娘不認(rèn)睬。
    我這里悔過也展腳舒腰拜,望慈親免罪責(zé),被塵埃險(xiǎn)將我沉埋。
    女受了金花官誥,女婿便緋袍玉帶,也是我苦盡甘來。
    (寇準(zhǔn)云)住住住,您今日父子完聚,聽我下斷:
    世間人休把儒相棄,守寒窗終有崢嶸日。
    不信道到老受貧窮,須有個(gè)龍虎風(fēng)云會。
    齋后鐘設(shè)計(jì)忿題詩,度發(fā)的即赴科場內(nèi),黃金殿奪得狀元?dú)w,窮秀才全得文章力。
    作縣尹夫婦享榮華,糟糠妻守志窮活計(jì)。
    則為這劉員外云錦百尺樓,結(jié)束了呂蒙正風(fēng)雪破窯記。
    題目劉員外云錦百尺樓正名呂蒙正風(fēng)雪破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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