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佚名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
有嗿其馌,思媚其婦,有依其士。
有略其耜,俶載南畝,播厥百谷。
實函斯活,驛驛其達(dá)。
有厭其杰,厭厭其苗,綿綿其麃。
載獲濟(jì)濟(jì),有實其積,萬億及秭。
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不洽百禮。
有飶其香。
邦家之光。
有椒其馨,胡考之寧。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茲。

載芟譯文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婦,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載南畝,播厥百谷。實函斯活,驛驛其達(dá)。有厭其杰,厭厭其苗,綿綿其麃。載獲濟(jì)濟(jì),有實其積,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茲。拔掉野草除樹根,田頭翻耕松土壤。千人并肩齊耕耘,洼地坡田都前往。家主帶著長子來,子弟晚輩也到場。壯漢雇工都出勤,地頭吃飯聲音響。丈夫夸妻飯菜香,妻愛其夫有依傍。耜的尖刃多鋒利,南面那田先耕上。各類谷種播入土,顆粒飽滿生機旺。小芽紛紛拱出土,長出苗兒好漂亮。禾苗越長越茂盛,谷穗下垂長又長。收獲谷物真是多,露天堆滿打谷場,成萬成億難計量。釀造清酒與甜酒,進(jìn)獻(xiàn)先祖先妣嘗,百禮合洽供祭飧。美味佳肴散芳香,呈現(xiàn)國家很興旺。獻(xiàn)祭椒酒香噴噴,祝福老人常安康。不是此地才如此,不是今年才這樣,萬古都有這景象。

載芟注解

1
載芟載柞:芟,割除雜草;柞,砍除樹木。載……載……,連詞,又……又……。
2
澤澤:通“釋釋”,土松散潤澤貌。
3
千:概數(shù),言其多。
4
耦:兩人并耕叫“耦”。
5
耘:除田間雜草。
6
徂:往。
7
隰:低濕地。
8
畛:高坡田。
9
侯:語助詞,猶“維”。
10
主:家長,古代一國或一家之長均稱主。
11
伯:長子。
12
亞:叔、仲諸子。
13
旅:幼小子弟輩。
14
彊:同“強”,強壯者。
15
以:雇工。
16
有嗿:即“嗿嗿”,眾人吃飯的聲音。
17
馌:送給田間耕作者的飲食。
18
思:語助詞。
19
媚:美。
20
依:壯盛。
21
士:《毛傳》訓(xùn)“子弟也”,朱熹《詩集傳》訓(xùn)“夫也”。
22
有略:即“略略”,形容鋒利。
23
耜:古代農(nóng)具名,用于耕作翻土,西周時用青銅制成鋒利的尖刃,是后世犁鏵的前身。
24
俶:始。
25
載:讀作“菑”,用農(nóng)具把草翻埋到地下。
26
南畝:向陽的田地。
27
實:種子。
28
函:含。
29
斯:乃。
30
活:活生生。
31
驛驛:《爾雅》作“繹繹”,朱熹《詩集傳》訓(xùn)“苗生貌”。
32
達(dá):出土。
33
厭:美好。
34
杰:特出之苗。
35
厭厭:禾苗整齊茂盛貌。
36
麃:谷物的穗。
37
載獲:開始收獲。
38
濟(jì)濟(jì):人眾多貌。
39
有實:即“實實”,廣大貌。
40
積:露天堆積。
41
億:十萬。
42
秭:一萬億。
43
醴:甜酒。
44
烝:進(jìn)。畀,給予。
45
祖妣:祖父、祖母以上的祖先。
46
洽:合。以洽百禮,謂合于各種禮儀的需用。
47
有飶:即“飶飶”,形容食物的香氣。
48
椒:以椒浸制的酒。
49
胡考:長壽,指老人。
50
匪:非。
51
且:此。上“且”字謂此時,下“且”字謂此事。
52
振古:終古。

載芟賞析

這篇詩是周王在秋收后用新谷祭祀宗廟時所唱的樂歌。它創(chuàng)作的時代,從詩的內(nèi)容、在《周頌》中的編排及其藝術(shù)風(fēng)格來看,當(dāng)在成王之后,晚于《臣工》、《噫嘻》等篇。全詩三十一句,不分章,但有韻,是《周頌》中最長的一篇,也是幾篇有韻詩中用韻較密的一篇。它的內(nèi)容記述了西周前期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一些情況,也是歷來被歷史學(xué)家重視的篇章。它為研究西周社會形態(tài),了解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提供了可信的資料,在現(xiàn)代,它的歷史文獻(xiàn)價值,要超過文學(xué)價值。

全詩雖未分段,其敘事自成段落,層次清楚,依次敘述以下內(nèi)容:

首四句寫開墾。描寫了有的割草,有的刨樹根,一片片土壤翻掘松散,“千耦其耘”,遍布低洼地、高坡田,呈現(xiàn)熱烈的春耕大生產(chǎn)景象?!扒я钇湓拧钡摹霸拧弊?,單釋為除田間雜草,與“耕”合用則泛指農(nóng)田作業(yè)。開墾時重在耕(翻掘土壤),這里是為了用韻,略為“耘”,實即“千耦其耕”。所謂“耦耕”,是上古一種耕作方式,即二人合作翻掘土壤。如何并力,可有幾種形式,如挖掘樹根,宜對面合作;開溝挖垅,不妨并肩;蓋使用耒耜翻地,必須一推一拉。這里言“千耦”,是言極多,從低洼地到高坡田,遍布田野,開墾面積多,出動的勞動力多,這只可能是有組織、有領(lǐng)導(dǎo)的集體性質(zhì)的大生產(chǎn)。

第五至第十句寫參加春耕的人,男女老少全出動,強弱勞力都上場,漂亮的婦女,健壯的小伙,在田間吃飯狼吞虎咽,展現(xiàn)出一幅生動的畫面。據(jù)文獻(xiàn)所載,周王是全部土地的所有者(“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他只直接擁有一大片土地,以封建形式將土地分封下去,他取貢賦,并有權(quán)隨時收回土地。所以被分封者只有較長期的、較固定的使用權(quán),各土地領(lǐng)主又以同等形式分給下屬,這樣可以層層分下去,而以家庭為基本單位。當(dāng)時的家庭實際是家族,以家長為首,眾兄弟、子孫多代同居,這種土地分配和家庭結(jié)構(gòu)形式,在詩中都反映了出來。

第十一至第十四句寫播種。鋒利的耒耜,從向陽的田地開播,種子覆土成活。“?。《嗝翠h利的耒耜!”“播下百谷就出芽!”在這贊嘆聲中飽含著歡欣,反映出金屬(青銅)農(nóng)具的使用和農(nóng)業(yè)技術(shù)的進(jìn)步,促進(jìn)了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

第十五至第十八句寫禾苗生長和田間管理。“驛驛其達(dá)”,“厭厭其苗”,也是贊嘆中飽含喜悅;“緜緜其麃”,表示精心管理,努力促進(jìn)作物生長,表現(xiàn)了生產(chǎn)的熱情。

接下去三句寫收獲。作者用了夸張的手法,以“萬億及秭”形容露天堆積的谷物廣大無邊,表現(xiàn)豐收的喜悅?!叭f億及秭”一句是全詩的轉(zhuǎn)折處。此句以上是寫農(nóng)事,從開墾敘述到收獲;此句以下則轉(zhuǎn)人祭祀和祈禱,可以說是詩的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前四句寫制酒祭祀,是全詩的思想中心,表明發(fā)展生產(chǎn)是為烝祖妣、洽百禮、光邦國、養(yǎng)耆老。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報答祖先,光大家國,保障和提高人民生活。這也是周代發(fā)展生產(chǎn)的根本政策。周代制酒主要用于祭祀和百禮,不提倡平時飲酒。末尾三句是祈禱之辭,向神祈禱年年豐收?!睹娦颉吩疲骸啊遁d芟》,春藉田而祈社稷也?!焙笕硕嘁源似獮椴幌抻诮逄镬肷裰?,與《豐年》詩大致相同,亦可為秋冬祀神之詩。

全詩敘述有層次、有重點,初言墾,繼言人,言種,言苗,言收,層層鋪敘,上下銜接;至“萬億及秭”而承上啟下,筆鋒轉(zhuǎn)勢,言祭,言禱。在敘述中多用描寫、詠嘆,時或運用疊字、排比、對偶,押韻而七轉(zhuǎn)韻,都使全詩的行文顯得生動活潑,這在《周頌》中是相當(dāng)突出的。對詩中所反映的農(nóng)政思想,龍起濤《詩經(jīng)本事》有一段評析文字很有參考價值,茲錄于下:“此篇春耕夏耘,備言田家之苦;秋獲冬藏,極言田家之勤。至于烝祖妣,洽百禮,供賓客,養(yǎng)耆老,于慰勞休息之中,有堅強不息之神焉,有合眾齊力之道焉,有蟠結(jié)不解之勢焉。是以起于隴畝之中,蔚開邦家之基;以一隅而取天下,其本固也,此之謂農(nóng)戰(zhàn)。”(朱守亮《詩經(jīng)評釋》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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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勞海內(nèi)傳名字,誰信腰間沒酒錢。
    詩賦自慚稱作者,眾人疑道是神仙。
    些須做得工夫處,莫損心頭一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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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蔽晦君之聰明兮,虛惑誤又以欺。
    弗參驗以考實兮,遠(yuǎn)遷臣而弗思。
    信讒諛之渾濁兮,盛氣志而過之。
    何貞臣之無罪兮,被離謗而見尤。
    慚光景之誠信兮,身幽隱而備之。
    臨沅湘之玄淵兮,遂自忍而沉流。
    卒沒身而絕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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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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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逢湯武與桓繆兮,世孰云而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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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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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騏驥而馳騁兮,無轡銜而自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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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溘死而流亡兮,恐禍殃之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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