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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
北風(fēng)強勁地掃過流血的戰(zhàn)場,那些不睡覺的眼睛安頓在古老大廈里,冷笑地俯瞰那成堆的白骨從誠實凄苦的土地的夢里破碎成灰。
城市滿布著凌亂的感傷,躲避在搖搖欲墜的閣樓里,風(fēng)吹打他們戰(zhàn)栗,那無辜的血液正泛濫在龐大歷史中渺小而真實的課題。
饑餓死亡的交響透過凍裂的時間緩緩奏鳴,那邊的黃土、破廟、溝渠,這邊空虛狠毒的陷阱、舞臺,它們在靜夜里抱緊,我們已不再能哭泣,反映這彌天的災(zāi)害。
當(dāng)雪花悄悄蓋變城市與鄉(xiāng)村,這寒冷的國度已埋葬好被絞死的人性。
只有黑暗的冬夜在積聚、凝縮、起霧,那里面危險而沉重,是我們?nèi)康耐纯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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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組織的年月就這樣流,從睡夢到睡夢,多少細(xì)胞伸了懶腰,雖然是死亡到誕生,潛伏希望,當(dāng)列車穿過痛苦的山洞。
停一停:
褪色的旗幟的世界,浮在云霧里的笑,被動員的傳統(tǒng)的溫情,婚禮的彩車裝載自動封鎖的幸福,向天空的灰色馳奔。
欺騙自己說開始的開始,好心的靈魂卻甘愿躲進裝作的無知,然而逃不了見證,多少次艱難而笨拙地描畫圓圈,卻總是開頭到結(jié)尾那一個點,羈押所有的眼淚和嗟嘆。
不是否定,命定的犧牲也點滴承受了歷史的啟明,不用歌唱,痛苦的行列終于望穿自辟的里程,誰能說“這樣遠(yuǎn),這樣遠(yuǎn)”,就痛哭在陰險的街頭,讓垃圾車匆匆載到霉?fàn)€的墳場?
寂寞教我們咬牙嚼碎囚牢的悶熱,商品世界贈送廉價的諂媚,紅字金字的輝煌正在黯淡的天氣里蕭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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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奇怪地亮,奇怪地亮,洶涌的激情在馴服的大氣里流蕩,強調(diào)了,絕望的隱密,悄悄流血的傷痕,眼淚,倦怠而昏沉;
光與暗,萬物企待擁抱的姿態(tài),渴望著動起來,在一幕旋舞里發(fā)狂,我忘記沁血的內(nèi)傷,然而你太優(yōu)美,你太冷酷,千百萬個疑問的腳步移過,一寸寸黃土,為一個契約而犧牲,你的蒼白滲透被迫害的青春,沉重的傳統(tǒng)壓下來,劫奪去這熱血,這紅潤,撕碎期待完成的美,我們有限的天真就要在一個光影交織的夜里徘徊,千百萬個刻骨的意義射過來像利箭,告訴我一場格殺是怎樣的無情,怨魂的哭泣,復(fù)仇與伸冤的巨靈在招手,而誘惑,這樣太芳香的誘惑,使我無條件地把自己獻出。
音樂從靜謐的幻象里升起,窒息的旋律要扭絞,貫穿……我渺小,因而就搬出記憶,但記憶是宮殿,已經(jīng)倒塌的,然而別像一個豪華的貴婦憐憫我,我不會企求,也不需要獲得,鐘情是可笑的欺騙,不能領(lǐng)略的。
你只有奇怪地亮,千萬個世紀(jì)有一種心情,是抱歉,沉醉,同情?
聽,遠(yuǎn)處火車的笛聲,割裂了長夜的朦朧:
一個寓言,一個暗諷,然而我要怎樣?
在透明的自覺里瘋狂?
飛翔又跌下,跌下來,粉碎地不再有悲傷,還是封閉在艱澀的夢里,你溫柔的手指帶來無奈的迷亂?
纖小的花朵,不甘寂寞的葉片正在無聲的狂歌里婆娑,倦乏的鐘聲通報我時間來去,否定與肯定交錯,我要昏睡,人類飄搖地向一個命運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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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可以拯救這些窒息的粗糲,水是憂愁的。
她從冰冷的月光下的巖石流來,她知道地層溫?zé)岬慕乖辏y色的流流向廣闊的四方,讓我們朗暢的哭泣跟隨午夜里她的抑揚。
白晝我們是可怕地愚昧和懦弱,現(xiàn)在才勇敢,凝視著純凈的自我在升起中戰(zhàn)栗,他修長的肢體伸展在絕望地溫柔的夢里,喃喃地訴說著堅決而莊嚴(yán)的一種抗議。
讓她流過來,梳去我們的塵埃,那變灰而歸入泥土的只是一個惶惑的命題,我要在飄去而終于沉落之前十分清醒,流過來,讓你甜蜜的波紋溶入那美麗的“痛苦”的化身。
我存在了,在這一瞬,銀色的顆粒輕輕地填滿我全部的空隙,一點固執(zhí)的驚愕,它漸漸龐大而遮蓋,像一滴致命的藥劑,載我微笑地去一片寧靜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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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去的已經(jīng)復(fù)活,那沐浴后的光彩,新鮮的泥土的植物的氣息,一切都帶著震驚,遠(yuǎn)山的翠綠,葉片上招展的黃金,閃閃地,閃閃地號召一個否定,一個新生,這里需要擺脫,因此有發(fā)狂的興奮,通過潺潺的流水,肺結(jié)核復(fù)原的一朵朵浮云,通過厭倦欲死的飛鳥,低頭默想的鷹隼一種攫取生命的歡叫,你聽吧,嘹亮地從地面直到云霄。
從昨天跨出一步的,我們終于要得到幸福,即使是嘶啞的,含有昨夜的嘆氣,我們也偷看了一角光明。
一切的存在濺滿了泥污,這是一節(jié)不能逃避的噩運:
丑陋的眼睛——人的,獸的,充血的,煙黃的,某一種饑渴的,失神的瘋癲……魔術(shù)棒指著東一點西一點的懊喪,不知道呼吸的理由,迫害與被迫害的理由,也茫然于獰笑著牽引我們的“死亡”,可是爬起來了,從一只羔羊的哀怨里,年青,而且在歷史的夾縫里看見光,每一個取火者都退隱到黑暗里,而我們驚醒了,(從一個冬日的潮濕的惡夢)實在襤褸的小屋里,為一個信號,一個可祝福的使者照花了眼睛……2然而讓我們走向市場,懷著景仰的心情。
檢查一下被封鎖的自己,準(zhǔn)備好各色的面具,在一個悲喜劇里保證安全,就這樣熟練地做了,每一次拜訪以前。
一樣的是是昨天的節(jié)目和裝扮,一樣的是全副武裝的行進,一樣的是維護一個可疑的存在,一樣的是法律,莊嚴(yán)而可笑的條文……腳底下,永遠(yuǎn)不能平坦的道路,在傷害里沉默,牌坊,門臉,猙獰的市招,一根堅固而冰冷的繩索,我說,你好啊?
渡過黑暗的黑暗的海上的風(fēng)濤,你瞧,春天給你們祝福!
我等待,等待,而終于得到“輕蔑”,你們都輕蔑這個!
已經(jīng)樹立的威權(quán)從每一座高樓,每一輛轎車,每一扇耀目的門窗炯炯地眨著眼,不能夠理解一個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
而你們,你們?yōu)樯疃⒌模瑝罕饬俗约?,就在厭倦中聽候凋零,一陣轟炸像一段插曲,卷去一堆不知道的姓名,一片瓦礫覆蓋著“家”的痕跡,透過失落了淚水的眼瞼,讓唯一的真理投影:
敵人,自己,和否定憐憫的世紀(jì)……這里澎湃著一種勢力,汽油,血,汗,燃燒的腦漿,都在華貴的軀體里跳蕩,要壯大自己,率領(lǐng)一切數(shù)字的隊伍,商品與金錢,貢獻偉大的服役,安放自己在每一個輝煌的角度,顯示出被尊敬的徽記,弗吉尼亞煙霧裝飾著富豪似的笑容,女人,艷麗的,用一個不能忘卻的姿態(tài)掛在臂上,讓一種也是虔誠的信仰,雕塑每一座“市民”的自尊。
沒有什么可說的,一個太長太長的獨幕劇,包羅有聲有色的浮沉,你聽,美國來的爵士樂使每一根筋肉,每一個細(xì)胞都脈脈含情,威士忌在玲瓏的杯子里,把一個笑,渲染得紅紅的,到處的氣象是一片新興,我們勤勉而不腐敗的。
3開開窗,開開窗吧,讓風(fēng)吹進來,讓風(fēng)吹進來!
這樣多煙霧,悶塞的話聲,這樣多惡毒,把我們囚禁,在一個謀害里死去,死了不帶一聲惋惜,市民音樂不停地吹奏,無邊的笑謔,躲在服飾里赤裸的癲狂,不是挽歌的挽歌,給純潔的美麗送葬,葬在一個春天的將要成長的愛情里,一個夭折,一個撲到在綠色懷抱里的死亡。
我們都理解必須承擔(dān)的命運:
必須在發(fā)光的淚水里看見莊嚴(yán),看見一個巨靈的站起,馬賽歌激蕩在流血的土地上,這里卻遠(yuǎn)遠(yuǎn)的,遠(yuǎn)遠(yuǎn)的,要求距離,(你想,什么是距離的意義。
)堅持一個痿弱的傳統(tǒng),一杯殖民地的咖啡,濺滿了脫頁的史篇。
就這樣笑,這樣聳一聳肩,這樣在干澀的舞臺上踐踏別人和自己,仿佛在一片制造的祝福里接近了巍峨的天堂。
4可悲的天地里接待了黑暗,離開燈火,在幻象里和自己相見,白色槐花有靜謐的芳香,我的親愛的,你鼻息里有病熱的瘋狂,夢著一種沒有夢過的溫柔,一朵笑,千萬朵笑,像云彩開遍在天上,春風(fēng)帶我到如錦的花園,弟兄們,我和你們擁抱,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已經(jīng)終結(jié),使我哭泣的是一種被解放的尊嚴(yán)。
冷冽的清晨洗滌盡狂亂的沉醉,昨夜的嘔吐,滿是饑渴的酒精,骯臟的街道,死亡奴役的生命,被玷污的靈魂在酷刑下暈倒,不幸的尖刀殺戮著各樣的年齡。
然而一個希望已經(jīng)誕生,從死去的炮火,瓦礫與廢墟,從被虐待過的白骨,一個希望已經(jīng)誕生,繁殖了,繁殖了,是花的種子,果實的種子,通過記憶,喚醒一片歡喜與虔誠……然而我已經(jīng)醒來,從一個夢里醒來醒來在一個夢里。
額頭的血管別別地跑動,這不是睡眠的時辰!
我不要欺騙,不要欺騙,盡管你當(dāng)當(dāng)?shù)厍弥?,一點,兩點,三點……出去吧,出去!
在一個一無所有的夜里,被遺棄的星星,要見證我的清醒,是的,我的清醒,為一個春天所準(zhǔn)許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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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又給我慈愛的提攜,要是能用敏感多血的手掌,撫摸皺褶的山巒,起伏與光暗有如人類全部波濤的凝固;
要是能摹擬鵬鳥的輕盈也將振翼而起,在無窮廣遠(yuǎn)的高空,凝視地球底整體,它的歡笑與淚水的縱橫;
要是能實現(xiàn)一個龐大的距離,我將更領(lǐng)悟血和肉底意義,感官世界如一幅畫的煙云,和她面對,如我面對沉默的愛人,怎么能不流下透明的眼淚,呼吸她深深的情熱與悲哀,我像一朵凌空的嘆息,在靜寂里緩緩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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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國的幽靈,我和你在黃昏的狹路上相逢,鐵青的臉,吹原始的喇叭,看不清你是衰老還是年青,朦朧的步武是輕快還是沉重,喂,從哪兒來?
鉛色的天,黃泥地,農(nóng)民們襤褸的空架子里想睡的肉體和靈魂?
他們想撒手,一伸腿,抓住那渾沌。
黑色的棺材通過,鳴鑼開道的,那躺著的,跟著的一群,那些母親怎么能不哭泣?
她們養(yǎng)育著錯誤的子孫。
現(xiàn)在,傍晚的風(fēng)低低地,掠過你家的茅屋,——“生命要死亡,死亡,死亡……”那嬰兒就要夭折在懷抱里了,啊,伸手,你的四周是你乳汁的果實,無盡的果實,累累的黑色的果實。
(哈-哈-哈-哈)為母的,為子的,空了,你的身體透明,骨骼也透明,有一陣清風(fēng)吹過它,像穿過垂老的我看見幾個世紀(jì)前你蒼白的嘴唇,你在我懷抱里戰(zhàn)栗,“我要去,我要去,生命太無常。
”不,來吧,老祖父,情人,一塊兒,讓我們在沉默中交融,讓我們一塊兒欣賞那死去的陽光,發(fā)霉的泥土,血漬的愛情,我的自覺說:
“我囊括一切生,一切死,一切受難”啊,那姿態(tài)豈不因痛哭而屹立,像乾坤運轉(zhuǎn)外凝視的大神……2啊,月光如水,我要有冰冷的冰冷的澄清,讓我們的懷抱都如水,溶解開所有尖銳粗糙的定形。
要是能在飄起里放歌,街道,茅舍,黑色田野,都飄起來,你們在睡眠里婆娑,所有痛苦的絕望都凝固而明亮,火焰消逝了,一切都消溶于仲夏夜的清涼。
黃昏。
不再用側(cè)耳靜聽沙漠里的鈴聲了,那緩緩抽出的生命的絲,牽扯許多寂寞的方向,不用再看淡綠色的鬼火,華麗的鬼筵,上帝說:
“你們要在風(fēng)蝕、水蝕、諸種蝕里分解,你們誕生而腐爛,由有到無……”喂,幽靈,別去騷擾那些夢里的情人,來吧,來和我并肩,不愛也不恨,我只沉迷于你喇叭悠長的音響,環(huán)抱我的是綿綿記憶的憂愁的波紋。
喝酒去,老白干兒,或者進口的烈性威士忌,讓我們手挽手,跳奇異的舞,在擱淺的腐朽了的大船上,看?。?br>太陽和生命的幌子一齊跌進了碧綠的死水,我們夢想的安樂幸福正在脆弱易碎的劣等玻璃杯里震響。
啊,藍色的煙已經(jīng)升起了,燃料的煙,血與肉的煙,那些冷漠的祖先正在我們的影子里漫步消閑,悲哀的白發(fā),僵破的臉,哦,還有你,親愛的,后花園殉情,讓我們破碎的圓圈都一個個并合,時間,浸潤著沉沉的默想,當(dāng)明月流過了重疊的憂傷。
我寧愿在銀光里飄去,用雙手去撥動夜空醉人的湛藍,燦爛的流星跌進了長夜的寂寞,天風(fēng)正飄過我心胸的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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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理智也終于是囚徒,感情早腐爛了,當(dāng)市場里擠滿人的商品,各色的小調(diào)編好了噩夢的節(jié)目。
有炸彈使血肉開花,也有赤裸的貧窮在冰冷里咽氣,人類幸福地擺脫彼此間的眼淚,聽候死亡低低地傳遞信息。
我們是創(chuàng)世紀(jì)的子孫,放逐不值價的靈魂,到處是十字架,眼球,灰色的和正在變灰的,釘死的門窗,到處是生命膜拜,是行列,捧著每一個“自己”寂寞地向祭壇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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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陽光又一次給我慈愛的提攜。
要是能用敏感多血的手掌,撫摸一下皺折的山巒,起伏與光暗,猶如人類全部波濤的凝固。
要是能摹擬鵬鳥的輕盈,也將振翼而起,在無窮廣遠(yuǎn)的高空,凝視地球的整體,它底歡笑與淚水的縱橫;
如果能實現(xiàn)這不可能的距離,我將更領(lǐng)悟血和肉的意義,感官世界如一幅畫里的煙云,和我面對如我面對沉默的愛人,怎么能不流下透明的眼淚,呼吸她深沉的情熱與悲哀,我沒入一朵凌空的嘆息,在靜寂里緩緩地展開……2我們都是這般虔誠,當(dāng)風(fēng)雨吹打,飛鳥來投影,黃昏空留下零落的貝殼,潮汐的遺跡融入一片空靈。
我們有一滴水的渾圓,歡樂與憂愁在不時地旋轉(zhuǎn),贊美上帝完整的成型,突破它,唯有歸諸大海的寧靜。
這其間有無窮的焦灼,渴求著煙霧中夢的顏色,我只為年輕的莽撞嘆息,當(dāng)宇宙沉入暗淡的明哲。
3我們在悠久的軌道上盤旋,呼喚的鈴聲充滿駁雜的體腔,無始無終滾過霉臭的泥土,空有絕望的火星在夜空飛舞。
沖布破時空嚴(yán)酷的圍困,頭上有繁星引來心碎,豈不有無望的傾慕在寂寞里,當(dāng)我們包裹在寒冷中,襤褸而屈辱。
啊,多少次可怕的厭倦,世間哀樂都如雪花點點,消溶進一個朦朧的命運,當(dāng)列車匆忙地沒入無邊的陰暗。
上帝莊嚴(yán)地說:
”你要承擔(dān)。
”風(fēng)正柔,夜色美麗而豐滿,哀痛自己透明而年青,只留下喑啞的歌唱:
“我贊美生命。
”4如果我,我和你并合,海上去,掠過成熟的波濤,無往不在的整體,磅礴的五月風(fēng),飄散開而沉落。
如果我,夢如一只小蜉蝣,夜來晝?nèi)ネ庥旋嫶蟮募拍?,這些幻想都如白云的美麗豐滿,吹啊,高速率,占有與拋棄的電閃。
如果有匍伏的蛻化的軀殼,偉大的祭壇正煙火繚繞,五月風(fēng)悲痛而輕盈,它漸漸沒入天與水無邊的寧靜……5告訴我水中倒影的我底顏色,你底眼睛將為我設(shè)榻安臥,監(jiān)護我夢中隕落的怔忡,倦而渴,雖然水不足以救我,你底風(fēng)姿綽約的形影,直趨我燃燒而彌漫的靈魂,最高的完美在一切成形之前,讓我底煙溶入水里。
在一瞬的狂喜中蕩漾,我們底擁抱吸引全宇宙的榮光,純潔的意志正起落奔騰,你我漸消逝就完成半面信仰。
6讓我們時時承受人類的尊嚴(yán),我們底生命將是它不息的噴泉,萬有底榮光在我們形體外起落,幸福與哀痛在永久的意義里激蕩,所有欠缺的愛情都完成在我們緊閉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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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我和你并合,海上去,掠過成熟的波濤,無往不在的整體,磅礴的五月風(fēng),飄散開而沉落。
如果我,夢如一只小蜉蝣,夜來晝?nèi)ビ旋嫶蟮募拍孟蠖既绨自频拿利愗S滿,吹啊,高速率,占有與拋棄底電閃。
如果有匍伏的蛻化的軀殼,偉大的祭壇正煙火繚繞,五月風(fēng)悲痛而輕盈,它漸漸沒入天與水與無邊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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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多被壓抑的眼淚,這樣多被否定的怯懦,忍受了一揚手的殘酷,在不能涂改的可悲的笑臉里聽任靈魂的抽搐,是溫暖的記憶排列在眼前,是徒然的春日瞠目于生命的迷宮,是一種攝魂的召喚來自土地,是醉酒的牧師給自己以祈禱:
卻不曾忘記春天的葉子是綠的,憐憫了生命而終于要宣誓效忠,就不能不接受各樣的虐待,當(dāng)我們被迫用沉默來撫摸彼此的傷痕。
這里合法的秩序只配贊美統(tǒng)御一切的迫害受命于金錢的指揮流氓騙子闊步在輝煌的大街,溫良的子孫們,脫帽,低頭,致敬……這些金剛鉆照亮黑夜的暗澹這些Gasoline無休止地散步誆人的興奮,到處是扭結(jié)的燈光映透暗色的荒淫奔波在僵硬的血管。
是脫節(jié)的列車傾倒在路旁,認(rèn)定歷史是白癡,一腳踢開昨天和明天“主人萬歲!
”你們營養(yǎng)不良的,胸懷叵側(cè)的,你們做夢的迷茫的你們被踐踏的棄婦,輝煌努力下被賑濟的游民,你們都要舉起酒杯,給天賜的“自由”以贊美。
而我們生活,在銅墻鐵壁的保障里。
這就是無端飄落的花瓣,這就是封鎖在黃昏里的祈禱,這就是天亮以前寂寞的寒戰(zhàn),這就是數(shù)不清的詢問在生命的榻前,因此有眼淚流進干涸的白晝,土地的疼痛刻劃在大理石的額頭,而我們不掙扎就要在嘆息里死去,一代又一代,注釋了這古老的貞堅。
不幸的是沒有被收買,獻身于戰(zhàn)國的無常,沒有匍伏于“偶然”的紛紜,讓自己朝拜這一刻的帝王而我們就將站起,鄙棄這墮落的市集,你們都走了,相信人類的手足要廓清天地安放自己在最好的角度,忍耐焦灼,永遠(yuǎn)不能和土地脫離。
雖然是多少遍一揚手的殘酷,記起每一個笑著的嘴角,每一次神圣的憂愁,每一片焦心來自愛,每一節(jié)捐獻給歷史的生命,終于確定了明天的行程,不能讓腳步停下——陋巷,垃圾場,販賣煙酒的行商,遮蔽天地的大謊,……溫柔的記念里樹立了倔強,因為是愛,我們永不凋謝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