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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無心總不驚，秋來偏動故鄉(xiāng)情。
平常窗外梧桐雨，不似今宵不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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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城下柳蕭疏，久客懷歸念遠(yuǎn)途。
鄉(xiāng)夢每生鐘斷后，客愁偏在酒醒初。
扁舟暮雨青衫薄，折葦涼風(fēng)白鳥孤。
擬共丘園尋別業(yè)，臨岐相送獨踟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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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春將暮，俄過三月三。
草誰憐益母，花自媚宜男。
乍到尋巢燕，初眠上箔蠶。
新茶與稚筍，鄉(xiāng)味憶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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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偏多故里心，一逢佳節(jié)一沾襟。
誰知此日菖蒲酒，又在山城獨自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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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騎蹴交河，銜枚半夜過。
雪花凝鎖甲，月色冷雕戈。
黠虜俱亡命，連營盡凱歌。
至今青冢骨，猶恨與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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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長在客，北薊復(fù)南京。
秋雨滄洲雁，春風(fēng)采石鶯。
好山環(huán)故里，流水背孤城。
去住無拘系，閑身到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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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遞長沙道，蕭條晏歲游。
亂山黃葉寺，孤棹白摐洲。
夕鳥沖船過，寒波背郭流。
毋論卑暑地，賈傅昔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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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夫當(dāng)匠子孫亡，田地荒蕪戶有糧。
昨日迤西蕃使過，盡驅(qū)婦女趕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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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蛾眉秀，江流燕尾分。
亂蟬吟落日，獨鶴引歸云。
黃葉溪邊樹，青簾雨外村。
興來留客坐，隨意倒芳尊。
-
離弦兼楚調(diào)，忍向醉時聞。
連歲長為客，他鄉(xiāng)更別君。
鷗波明夕照，雁字寫秋云。
迢遞還鄉(xiāng)夢，相隨過海門。
-
鐘山欲曉色蒼蒼，小輦輕輿出建章。
苑鹿不驚仙仗過，潭龍故噴御泉香。
重城隱霧留殘月，高樹含風(fēng)送早涼。
惟有祠官最清貴，時來導(dǎo)駕沐恩光。
-
清砧兼落葉，總是別離情。
去路千程遠(yuǎn)，歸舟一葉輕。
秋云連樹暗，寒日映川明。
亦有滄浪興，何時共濯纓。
-
上帝蕭臺衛(wèi)百靈，儲皇拂曙醮群星。
清都秘箓開云篆，白晝神雷擲火鈴。
曉露未干珠樹濕，天風(fēng)微動寶花零。
叨恩久在南宮里，長從鑾輿幸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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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路三春雨，行舟五兩風(fēng)。
花香隨路減，柳色上衣濃。
共是青云客，先成白發(fā)翁。
離情如逝水，萬折亦朝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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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長在客，北薊復(fù)南京。
秋雨滄洲雁，春風(fēng)采石鶯。
好山環(huán)故里，流水背孤城。
去住無拘系，閑身到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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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外林鳩不住啼，落紅狼藉半沾泥。
秧苗帶谷根猶淺，麥干垂花穗已齊。
鷗下只投荷葉嶼，蝶飛多傍菜花畦。
青山綠水饒詩景，歸路扶筇醉懶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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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揭凋零玉署空，堂堂至正獨推公。
氣全河岳英靈秀，手抉云霞制作工。
江總歸陳翻恨老，賈生鳴漢早稱雄。
丹青似有無窮意，卻寫南冠入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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薝卜初開雪亞枝，枝頭好鳥立成癡。
少年京兆風(fēng)流處，似汝花間對語時。
-
永樂十七年，予自桂林役房山。
是冬解后一遺姬于逆旅中，雖汨沒塵土，有衰老態(tài)，然尚余笑談風(fēng)韻，猶以紫簫自隨。
訪其詳，蓋大都妓人，以才貌隸教坊供奉。
陵遷谷變，將落發(fā)為比丘尼，未果。
已而轉(zhuǎn)嫁編氓，愈并淪落。
今垂老無所依，隨孫就食匠營間。
遂呼酒飲之，使吹數(shù)調(diào)。
既罷，因與共論疇昔，其言至正時繁華富貴事如目睹。
然每一追思，懷抱輒復(fù)作惡，豈來今往古紅顏薄命當(dāng)如是耶？
余為低回凄然慨嘆，且感其意，作長辭贈之，題曰《至正妓人行》，第辭華萎弱，不足以寫其態(tài)度之萬一。
憂郁之際，取而讀之，匪慰若人，聊以自解焉耳。
桃花含露傷春老，蓮葉欺霜悴秋早。
紅飄翠殞誰可方？
大都伎人白頭媼。
言辭婉媚雖足愛，顏色萎摧寧再好？
姿同蒲柳先凋零，景近桑榆漸枯槁。
我役房山滯客邊，客邊意氣迥非前。
螺杯謾想紅樓飲，雁柱徒懷錦瑟弦。
晏歲荒村因解后，芳尊小酌且留連。
陽臺楚雨情磨滅，舞袖弓鞋事棄捐。
于今淪落依草木，天寒幽居在空谷。
爺娘底處認(rèn)墳?zāi)?，姊妹何鄉(xiāng)尋骨肉。
初謂終身永歡笑，那知末路翻撈摝。
莫惜縹囊紫玉簫，暫吹絳闕瑤臺曲。
停觴起立態(tài)是癡，斂衽躊躇半餉時。
凝情徘徊傾聽久，微茫杳渺度腔遲。
嬌癡睍睆鶯求友，嫩訝昵喃燕哺兒。
巨壑潛蛟驚起蟄，危巢別鵠苦分離。
分離或變成凄切，凄切愈加音愈咽。
蕩子江湖信息稀，疲兵關(guān)塞肌膚裂。
似啼似訴復(fù)似泣，若慕若怨兼若訣。
孤舟嫠婦旅魂消，異域累臣鬢毛折。
參差角羽雜宮商，微韻紆余巧抑揚。
墜絮游絲爭繞亂，哀蛩怨蚓互低昂。
呦呦瑞鹿剔靈囿，噦噦和鸞集建章。
楚弄數(shù)聲諧洗簇，氐州一曲換伊涼。
伊涼溜亮益閑暇，塤篪笛笙皆在下。
琚瑀鏗鏘韻碧霄，機(jī)梭淅瀝鳴玄夜。
須臾眾調(diào)多周遍，返席重論盛年話。
一自干戈據(jù)擾攘，幾多行輩遄淪謝。
記得先朝至正初，奴家才學(xué)上頭顱。
銀環(huán)約臂聯(lián)條脫，彩線采絨綴罛罟。
博局倦余邀伴賭，秋千蹴罷倩人扶。
纖腰數(shù)被鄰姬妒，鬢發(fā)常煩阿姐梳。
羽林英俊馳輕縠，慣向奴家通夕宿。
鳳枕鸞衾肯暫辜，蜂媒蝶使交相屬。
冰客反懼胭粉涴，香體匪藉沉檀浴。
退居始替興圣斑，內(nèi)使傳宣又催促。
宇宙雍熙百姓安，仁覃四裔覆三韓。
畏吾選作必阇赤，欽察恩深答刺罕。
已見拂郎呈崿裊，還聞緬甸貢瑯玕。
丹楹陡峻棲枿鵲，華表玲瓏鏤角端。
神州形勝真佳麗，郁郁蔥蔥蟠王氣。
五谷豐登免稅糧，九重娛樂耽聲妓。
廣寒宵得侍乞巧，太液晨許陪修禊。
避暑巡游欲屆程，沿途宿頓爭除地。
隨鑾供奉揀娉婷，特敕奴家扈蹕行。
鹵簿曉排仙仗發(fā)，抹倫晴鞠繡鞍乘。
營間鼓鐲轟雷動，磧外氛埃掃電清。
紈扇試時違大內(nèi)，花園過去是開平。
宗王貴戚咸來會，嵩呼萬歲齊齊跪。
緋纓帽妥缽焦圓，黑瓣髻紉卜郎銳。
后先雉扇怯薛執(zhí)，左右麟符火赤佩。
茜罽縫袍竺國師，霞綃蹙帔天魔隊。
齊姜宋女總尋常，惟詫奴家壓教坊。
樂府競歌新北令，構(gòu)欄慵做舊《西廂》。
煞寅院本編蒙賞，喝采箜篌每擅場。
渾脫囊盛阿剌酒，達(dá)拏珠絡(luò)只徐裳。
胡元運祚俄然歇，遠(yuǎn)遁龍荒棄城闕。
官里遙沖朔漠塵，哈敦暗哭穹廬月。
壞宮畫靜著封鎖，虛室苔生罷朝謁。
絕徼陰森部落衰，中原澒洞烽煙熱。
填溝塞塹總嬋娟，蟻虱微軀幸瓦全。
窈窕蛾眉渾懶畫，蹣跚繭足亦羞纏。
祇園披剃思依佛，梵榻跏趺擬學(xué)禪。
練衲正宜參般若，赤繩無奈墮癡緣。
蘭心慧性非堅固，宛轉(zhuǎn)綢繆媒妁誤。
嫁與凡庸里巷兒，流為鄙賤糟糠婦。
文禽失類偶雞鶩，孔雀迷群隨鶻鷺。
手具盤飧奉舅姑，親操井硙應(yīng)門戶。
物換星移十載強(qiáng)，尊嫜殂沒藁砧亡。
屢遭疾疫男捐館，苦迫饑寒媳去房。
瓦缶泥壚長是伴，瑤簪翠鈿已相忘。
忍談富貴徒增感，怕說酸辛只斷腸。
筋骸疲憊龍鐘久，里舍么娘嗤老丑。
涂抹伊誰識阿婆，彈搊競自矜纖手。
偷生又幸逢明代，垂死寧當(dāng)正丘首。
轗軻頹齡諒弗多，槎牙瘦骨行將朽。
欷歔嘆古更嗟今，少日榮華晚陸沉。
亹亹愿毋嫌耳，寥寥罕遇是知音。
織烏荏苒忙過隙，司馬汍瀾已濕衿。
往運推移端莫挽，窮途汩沒最難禁。
妓人聽我相寬慰，美貌多為姿質(zhì)累。
倉惶明鏡樂昌分，縹緲層樓綠珠墜。
雖云煢獨困貧乏，嬴得嬌嬈到憔悴。
世上浮名不直錢，杯中醇酎休辭醉。
屏營抆淚起逶迤，載拜殷勤乞賦詩。
土炕蓬窗愁寂夜，挑燈快讀解愁頤。
那知皓首逢元稹，弗用黃金鑄牧之。
灑翰酬渠增慷慨，風(fēng)流千載系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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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夫當(dāng)匠子孫亡，田地荒蕪戶有糧。
昨日迤西蕃使過，盡驅(qū)婦女趕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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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野老發(fā)垂肩，說著先朝淚泫然。
洪武初年真少事，幾曾輕到縣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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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構(gòu)象王宮，荒涼小邑東。
一燈秋殿閉，孤榻夜窗空。
饑嚙床頭鼠，愁吟砌下蛩。
蕭蕭黃葉墜，庭樹顫西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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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鐸語西風(fēng)，衣單怯露濃。
豆苗遮地黑，柿實照園紅。
曉色蒼茫里，秋光慘澹中。
永懷東漢士，風(fēng)裁李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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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鐸語西風(fēng)，衣單怯露濃。
豆苗遮地黑，柿實照園紅。
曉色蒼茫里，秋光慘澹中。
永懷東漢士，風(fēng)裁李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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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澤三江通甫里，楊柳芙蓉照湖水。
閶門過去是盤門，半掩珠簾畫樓里。
靡蕪生遍鴛鴦沙，東風(fēng)落盡棠梨花。
館娃香徑走糜鹿，清夜鬼燈明絳紗。
三高祠下東流續(xù)，真娘墓上風(fēng)吹竹。
西施去后屟廊傾，歲歲春深燒痕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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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仍居患難中，三年執(zhí)役梵王宮。
病來短發(fā)逢秋白，老去衰顏借酒紅。
心似葵花傾曉日，身同樹葉感霜風(fēng)。
杜陵花竹頻生夢，但覺陽春處處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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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紅怨粉各依依，樹下偏多樹上稀。
總為春光爭艷冶，卻教夜雨妒芳菲。
數(shù)枝浸水魚吹去，幾片縈林蝶趁飛。
莫怪東風(fēng)成薄幸，猶能收拾點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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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差幾樹瞰長河，樹樹垂金拂綠波。
不是秋來易零落，自緣人世別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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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涉南游二十霜，幻身重到贊公房。
苔侵素壁松枝偃，獨自焚香拜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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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寒衾冷對孤燈，室似郵亭榻似僧。
清淚幾行揩又落，斜風(fēng)細(xì)雨送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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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煩澆灌不煩栽，長過清明谷雨開。
為問洛陽豪貴客，幾家還有舊亭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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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葉如眉綠未勻，修眉渾似帶愁顰。
輸他桃杏?xùn)|風(fēng)里，不管南游北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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薝卜初開雪亞枝，枝頭好鳥立成癡。
少年京兆風(fēng)流處，似汝花間對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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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俯澄潭，龍宮似可探。
藤蘿棲鶻樹，瓶錫定僧巖。
斜日疏疏磬，長風(fēng)去去帆。
只應(yīng)輸野衲，長此臥煙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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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巷寂無鄰，青燈共故人。
遠(yuǎn)聲霜下磬，孤影客邊身。
露冷蛩相吊，庭寒月自親。
殷勤一瓢酒，更與話酸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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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葉如眉綠未勻，修眉渾似帶愁顰。
輸他桃杏?xùn)|風(fēng)里，不管南游北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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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外林鳩不住啼，落紅狼藉半沾泥。
秧苗帶谷根猶淺，麥干垂花穗已齊。
鷗下只投荷葉嶼，蝶飛多傍菜花畦。
青山綠水饒詩景，歸路扶筇醉懶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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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差幾樹瞰長河，樹樹垂金拂綠波。
不是秋來易零落，自緣人世別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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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盡伊吾道，胡天氣候殊。
神僧留白骨，毒草隱玄蛛。
近水多行帳，窮荒絕遠(yuǎn)書。
佇看歸覲日，玉勒控宛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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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盡江逾闊，舟窮路若迷。
垂楊春寂寂，芳草雨凄凄。
漩水黿鼉窟，平沙雁鶩堤。
風(fēng)波隨地有，何處可幽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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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惡雨并乖風(fēng)，且共山花作伴紅。
縱在五侯池館里，可能春去不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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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陰重疊鳥間關(guān)，野棗花香宿雨殘。
天遣浮云都卷盡，教人一路看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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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外輕風(fēng)拂面來，春忙半是杜鵑催。
多般野菜參差老，幾樣林花接續(xù)開。
竹為近階難迸筍，松因臨水易生苔。
追思往日嬉游伴，聚散如云倍可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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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天公著意栽，不教妝點艷亭臺。
無人剪折無人賞，嬴得年年自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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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老頻逢歲薄收，秋租多欠賣耕牛。
縣官不暇憐饑餒，喚拽官車上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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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煙裊霧自青青，愛近官橋與驛亭。
春滿章臺偏婀娜，秋深隋岸最凋零。
長從蘇小門前折，幾向龜年笛里聽。
絕勝東風(fēng)桃李樹，飛花猶解化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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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騎蹴交河，銜枚半夜過。
雪花凝鎖甲，月色冷雕戈。
黠虜俱亡命，連營盡凱歌。
至今青冢骨，猶恨與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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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十七年，予自桂林役房山。
是冬解后一遺姬于逆旅中，雖汨沒塵土，有衰老態(tài)，然尚余笑談風(fēng)韻，猶以紫簫自隨。
訪其詳，蓋大都妓人，以才貌隸教坊供奉。
陵遷谷變，將落發(fā)為比丘尼，未果。
已而轉(zhuǎn)嫁編氓，愈并淪落。
今垂老無所依，隨孫就食匠營間。
遂呼酒飲之，使吹數(shù)調(diào)。
既罷，因與共論疇昔，其言至正時繁華富貴事如目睹。
然每一追思，懷抱輒復(fù)作惡，豈來今往古紅顏薄命當(dāng)如是耶？
余為低回凄然慨嘆，且感其意，作長辭贈之，題曰《至正妓人行》，第辭華萎弱，不足以寫其態(tài)度之萬一。
憂郁之際，取而讀之，匪慰若人，聊以自解焉耳。
桃花含露傷春老，蓮葉欺霜悴秋早。
紅飄翠殞誰可方？
大都伎人白頭媼。
言辭婉媚雖足愛，顏色萎摧寧再好？
姿同蒲柳先凋零，景近桑榆漸枯槁。
我役房山滯客邊，客邊意氣迥非前。
螺杯謾想紅樓飲，雁柱徒懷錦瑟弦。
晏歲荒村因解后，芳尊小酌且留連。
陽臺楚雨情磨滅，舞袖弓鞋事棄捐。
于今淪落依草木，天寒幽居在空谷。
爺娘底處認(rèn)墳?zāi)?，姊妹何鄉(xiāng)尋骨肉。
初謂終身永歡笑，那知末路翻撈摝。
莫惜縹囊紫玉簫，暫吹絳闕瑤臺曲。
停觴起立態(tài)是癡，斂衽躊躇半餉時。
凝情徘徊傾聽久，微茫杳渺度腔遲。
嬌癡睍睆鶯求友，嫩訝昵喃燕哺兒。
巨壑潛蛟驚起蟄，危巢別鵠苦分離。
分離或變成凄切，凄切愈加音愈咽。
蕩子江湖信息稀，疲兵關(guān)塞肌膚裂。
似啼似訴復(fù)似泣，若慕若怨兼若訣。
孤舟嫠婦旅魂消，異域累臣鬢毛折。
參差角羽雜宮商，微韻紆余巧抑揚。
墜絮游絲爭繞亂，哀蛩怨蚓互低昂。
呦呦瑞鹿剔靈囿，噦噦和鸞集建章。
楚弄數(shù)聲諧洗簇，氐州一曲換伊涼。
伊涼溜亮益閑暇，塤篪笛笙皆在下。
琚瑀鏗鏘韻碧霄，機(jī)梭淅瀝鳴玄夜。
須臾眾調(diào)多周遍，返席重論盛年話。
一自干戈據(jù)擾攘，幾多行輩遄淪謝。
記得先朝至正初，奴家才學(xué)上頭顱。
銀環(huán)約臂聯(lián)條脫，彩線采絨綴罛罟。
博局倦余邀伴賭，秋千蹴罷倩人扶。
纖腰數(shù)被鄰姬妒，鬢發(fā)常煩阿姐梳。
羽林英俊馳輕縠，慣向奴家通夕宿。
鳳枕鸞衾肯暫辜，蜂媒蝶使交相屬。
冰客反懼胭粉涴，香體匪藉沉檀浴。
退居始替興圣斑，內(nèi)使傳宣又催促。
宇宙雍熙百姓安，仁覃四裔覆三韓。
畏吾選作必阇赤，欽察恩深答刺罕。
已見拂郎呈崿裊，還聞緬甸貢瑯玕。
丹楹陡峻棲枿鵲，華表玲瓏鏤角端。
神州形勝真佳麗，郁郁蔥蔥蟠王氣。
五谷豐登免稅糧，九重娛樂耽聲妓。
廣寒宵得侍乞巧，太液晨許陪修禊。
避暑巡游欲屆程，沿途宿頓爭除地。
隨鑾供奉揀娉婷，特敕奴家扈蹕行。
鹵簿曉排仙仗發(fā)，抹倫晴鞠繡鞍乘。
營間鼓鐲轟雷動，磧外氛埃掃電清。
紈扇試時違大內(nèi)，花園過去是開平。
宗王貴戚咸來會，嵩呼萬歲齊齊跪。
緋纓帽妥缽焦圓，黑瓣髻紉卜郎銳。
后先雉扇怯薛執(zhí)，左右麟符火赤佩。
茜罽縫袍竺國師，霞綃蹙帔天魔隊。
齊姜宋女總尋常，惟詫奴家壓教坊。
樂府競歌新北令，構(gòu)欄慵做舊《西廂》。
煞寅院本編蒙賞，喝采箜篌每擅場。
渾脫囊盛阿剌酒，達(dá)拏珠絡(luò)只徐裳。
胡元運祚俄然歇，遠(yuǎn)遁龍荒棄城闕。
官里遙沖朔漠塵，哈敦暗哭穹廬月。
壞宮畫靜著封鎖，虛室苔生罷朝謁。
絕徼陰森部落衰，中原澒洞烽煙熱。
填溝塞塹總嬋娟，蟻虱微軀幸瓦全。
窈窕蛾眉渾懶畫，蹣跚繭足亦羞纏。
祇園披剃思依佛，梵榻跏趺擬學(xué)禪。
練衲正宜參般若，赤繩無奈墮癡緣。
蘭心慧性非堅固，宛轉(zhuǎn)綢繆媒妁誤。
嫁與凡庸里巷兒，流為鄙賤糟糠婦。
文禽失類偶雞鶩，孔雀迷群隨鶻鷺。
手具盤飧奉舅姑，親操井硙應(yīng)門戶。
物換星移十載強(qiáng)，尊嫜殂沒藁砧亡。
屢遭疾疫男捐館，苦迫饑寒媳去房。
瓦缶泥壚長是伴，瑤簪翠鈿已相忘。
忍談富貴徒增感，怕說酸辛只斷腸。
筋骸疲憊龍鐘久，里舍么娘嗤老丑。
涂抹伊誰識阿婆，彈搊競自矜纖手。
偷生又幸逢明代，垂死寧當(dāng)正丘首。
轗軻頹齡諒弗多，槎牙瘦骨行將朽。
欷歔嘆古更嗟今，少日榮華晚陸沉。
亹亹愿毋嫌耳，寥寥罕遇是知音。
織烏荏苒忙過隙，司馬汍瀾已濕衿。
往運推移端莫挽，窮途汩沒最難禁。
妓人聽我相寬慰，美貌多為姿質(zhì)累。
倉惶明鏡樂昌分，縹緲層樓綠珠墜。
雖云煢獨困貧乏，嬴得嬌嬈到憔悴。
世上浮名不直錢，杯中醇酎休辭醉。
屏營抆淚起逶迤，載拜殷勤乞賦詩。
土炕蓬窗愁寂夜，挑燈快讀解愁頤。
那知皓首逢元稹，弗用黃金鑄牧之。
灑翰酬渠增慷慨，風(fēng)流千載系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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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地上總猩紅，幾樹繁開幾樹空。
顏色一般榮悴別，誰將此意問東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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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蕭蕭郭隗臺，清砧明月兩堪哀。
千愁百感多如雨，今夜燈前一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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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紅怨粉各依依，樹下偏多樹上稀。
總為春光爭艷冶，卻教夜雨妒芳菲。
數(shù)枝浸水魚吹去，幾片縈林蝶趁飛。
莫怪東風(fēng)成薄幸，猶能收拾點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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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行欲盡，深樹見僧房。
云氣千峰暝，秋聲一院涼。
長藤懸破衲，脫葉覆空廊。
龍象黃金地，蕭蕭蔓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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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不識識鄉(xiāng)音，挑盡寒燈到夜深。
故舊憑君休更說，老懷容易便沾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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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帶懸魚服，雕弧掛馬韉。
皇恩覃萬國，虜氣詟諸邊。
瀚海寒生月，崖城暮鎖煙。
欲窮西域事，班范有遺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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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曾伴董嬌嬈，長把春山笑倩描。
今日梁園空見畫，鳥啼花落鬢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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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帶懸魚服，雕弧掛馬韉。
皇恩覃萬國，虜氣詟諸邊。
瀚海寒生月，崖城暮鎖煙。
欲窮西域事，班范有遺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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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塞春乘傳，投鞭晚下營。
旋風(fēng)胡馬疾，掣電皂雕輕。
浩蕩窮源志，迢遙奉使程。
支機(jī)如得石，持往問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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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外輕風(fēng)拂面來，春忙半是杜鵑催。
多般野菜參差老，幾樣林花接續(xù)開。
竹為近階難迸筍，松因臨水易生苔。
追思往日嬉游伴，聚散如云倍可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