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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到極處,則淺近自然,口語般道出,而厥意悠遠。而能做到那種境界的唐代詩人中唯有王維、孟浩然、韋應(yīng)物三人。辛文房《唐才子傳》中稱:“自沈佺期、宋之問推動律詩定型之后,詩就被格律嚴密束縛,作詩講究鎪章刻句,揣合浮切,音韻婉諧,屬對藻密,而閑雅平淡之氣蕩然無存。唯獨韋應(yīng)物的詩各有風韻,成一家之體,清深雅麗,雖詩人之盛,亦罕其倫?!?/p>

詩盛極于唐,而詩之衰也實自唐始。以至于宋人不知詩,元、明之后漸無詩。導致詩歌頹衰的禍根何嘗不是律詩。清朝之后許多人開始作新詩,欲振詩歌的頹勢,但是無能為而。今日所謂的詩人,仿古摹新,抱殘守缺,不知所出。遂使詩歌成了無病呻吟,被人鄙棄,而迫近于消亡。

詩過盛唐之后,便病了。然而好的詩人,好的詩作也是有的。韋應(yīng)物的詩便沒有沾染那些弊病,以閑雅平淡之風,自成一家之體,可謂是盛唐之后眾多詩家中僅有的一股清流。在當時白居易非常稱賞韋應(yīng)物的五言詩,贊嘆道:“今之秉筆者,誰能及之?”后世的蘇軾也曾說:“樂天長短三千首,卻愛韋郎五字詩”??梢婍f應(yīng)物五言詩獨冠一時。

《答李澣》

唐代:韋應(yīng)物

林中觀易罷,溪上對鷗閑。

楚俗饒辭客,何人最往還。

韋應(yīng)物的這首《答李澣》詩,是他給友人李瀚的回書,詩本有三首,這是其中第三首,詩人在是中寫了什么呢?

第一首詩:

孤客逢春暮,緘情寄舊游。

海隅人使遠,書到洛陽秋。

是說友人孤身在海隅,春暮時給韋應(yīng)物寄書信,等書信到達洛陽,韋應(yīng)物收到之時已是秋天。

第二首詩:

馬卿猶有壁,漁父自無家。

想子今何處,扁舟隱荻花。

從詩中可看出友人過著清貧的隱士生活。可見李瀚必然在書信里詳細訴說了自己的生活情況,韋應(yīng)物才那樣回答他。

本文所選的詩,也就是第三首,則是韋應(yīng)物對友人的生活的聯(lián)想,在樹林下讀《周易》,讀過之后,便去溪邊悠閑地看海鷗。海鷗和第一首的“海隅”相呼應(yīng)。后兩句則是詢問友人在楚地所交往的人有哪些。點明友人所在的地方,也暗示友人也是喜愛詩文的人。有人說前兩句是詩人講述自己的閑逸的生活方式,其實是不對的,參照前兩首便可知。友人過著隱士的生活,“林中觀易”,“溪上對鷗”,則是聯(lián)想友人閑適的生活,也必然是友人在寄給詩人的書信里提到的。

這首詩簡淡而意境悠遠,耐人咀嚼。既是對友人淡泊閑適的隱士生活的羨慕和贊美,也飽含對友人的思念和關(guān)切。前人所評韋應(yīng)物五言詩高雅閑淡,此詩便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