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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詩壇上,有兩座無法撼動的豐碑,分別是詩仙李白和詩圣杜甫,在詩人遍地走的唐朝,李杜二人力壓群雄,是那么的璀璨亮眼。李白和杜甫的性格不同,一個豪放不羈、樂觀開朗,一個憂國憂民、多愁善感,從而導致寫作風格差別很大,李白成了浪漫主義詩人,杜甫則是現(xiàn)實主義詩人。
自古文無第一,經(jīng)常看到為討論誰是唐詩中的扛把子,網(wǎng)友爭執(zhí)不休,有人力推李白,認為他知名度更廣,就連小學生都會背誦《靜夜思》;也有人支持杜甫,他的格局更高,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足以讓人浸濕眼眶,體現(xiàn)“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的思想境界。
其實,如果李白與杜甫活著,他們肯定不在乎排名的問題,誰是第一無所謂。李白生性灑脫,絲毫不看重名利,杜甫比李白年輕一些,早年是李白的小迷弟,根本不會和偶像爭奪所謂的冠軍。品讀詩詞,因年齡不同而產(chǎn)生不一樣的感慨,以前喜歡吟誦李白的詩,有種俠客風范,令人無限向往。
歷經(jīng)世事,嘗遍生活之苦,慢慢變得傾向杜甫的作品,苦澀中品味人生。雖然李杜都懷才不遇,但杜甫相對更不容易,科舉之路不順,王公貴族又不懂他的才能,在長安漂泊十余年,幾乎一事無成,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從杜甫身上,許多人看到了不如意的自己,感同身受。
安史之亂,堪稱整個唐朝的劫難,對于杜甫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劫。聽說太子李亨在靈武登基,杜甫安頓好家人,獨自前往靈武,打算誓死追隨新皇帝,結(jié)果運氣太差,落入叛軍之手。幸虧官職低微,叛軍沒為難他,也沒有把他關入大牢,可見有時官小并非壞事。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杜甫等來機會,逃出長安直奔鳳翔,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皇帝。唐肅宗也很感動,任命杜甫為左拾遺。好景不長,杜甫便因營救房琯,把唐肅宗得罪了,盡管還有官職在身,不過仕途已經(jīng)無望,又看到因戰(zhàn)亂流離失所的百姓,心中感慨萬千,寫下不朽的史詩三吏、三別。
公元795年,杜甫來到成都,在嚴武的資助下修建草堂,即杜甫草堂,居住在此,直至嚴武去世。此后,杜甫漂泊不定,最窮的時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只能住在小船上。無論處境如何,杜甫都沒有放棄創(chuàng)作,晚年曾寫下一首詩,短短28個字,卻被稱為“七絕壓卷之作”。
《江南逢李龜年》
杜甫
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
從題目可看出,這是杜甫與李龜年相逢后,有感而發(fā)的作品,李龜年究竟何許人也?原來,李龜年是唐朝時期的音樂家,擅長寫歌作曲,經(jīng)常在王公貴族府上演奏,唐玄宗對李龜年的才華也相當認可。換句話說,李龜年在當時,絕對是樂壇炙手可熱的人物,收入非??捎^,他在洛陽的豪宅,超過不少達官貴人。
杜甫跟一些大臣的關系還算不錯,在長安和洛陽為官時,曾看過李龜年的演出。由于戰(zhàn)亂,李龜年失去了一切,跑到江南避難,杜甫再次遇到李龜年,巧合的是,李龜年正在演奏。曲子還是原來的曲子,但物是人非,怎能不讓杜甫感傷,故而寫下“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前兩句詩,是杜甫對往事的回憶,當時唐朝歌舞升平,在“岐王宅里、崔九堂前”,李龜年盡情演奏,好像就在昨天一樣。往事不可追,回憶仿佛冷風吹,曲子沒有改變,李龜年還是當年的李龜年,只是大唐盛世一去不復返。三四兩句“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江南風景雖好,但花兒已落,就像遠去的盛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杜甫顛沛流離,曾經(jīng)風光無比的李龜年,同樣落魄不堪,若無旁人在場,估計二人會抱頭痛哭。此詩雖短,卻精辟無比,刻畫出時代滄桑和人生巨變,《唐宋詩醇》:“言情在筆墨之外,悄然數(shù)語,可抵白居易一篇《琵琶行》矣?!?/p>
清代文學家邵長蘅,曾評價《江南逢李龜年》:“子美七絕,此為壓卷?!币馑际钦f,這首詩是杜甫七絕詩中個壓卷之作,可謂實至名歸。李龜年是開元年間音樂家的大咖,杜甫是詩壇翹楚,雖然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但通過他們的遭遇,足以反映唐朝由盛轉(zhuǎn)衰的凋零景象。公元770年,杜甫離開人世,留給后世人無限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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