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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島為我們貢獻了“推敲”這個詞匯,“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是苦吟派的代表。賈島雖然和孟郊齊名,但仕途差得遠,孟郊好歹中了進士,賈島卻始終沒中。賈島的不中進士,我認為很大程度上要他自己負責任,他寫的兩首詩把仕途斷送了,雖然有才華,但性格太過于猜忌、偏激狹隘。
賈島考試不被錄取,他不認為是才華不行,總懷疑是權貴們不喜歡他,故意不選他的。先后寫過兩首詩,就是這兩首詩徹底斷送了他的前途。其中一首是:破卻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種薔薇。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庭君自知。這首詩得罪的人太多了,他嘲諷包括宰相在內的所有人,自比桃李,把其他被錄取的人比作薔薇,讓整個長安都厭惡他。說句實話,賈島這首詩一定不是實情,怎么可能天下誰都比不過你呢,就算你的詩句最好,也不一定是最有益國計民生的人才。“學士所以備顧問,不宜專取詞藝”,翰林學士要博學多才,儒家歷來都主張通才,光是有才華,詩句好,是不會被大用的。
賈島另一首斷送了前程的詩是《病蟬》。
病蟬飛不得,向我掌中行。
折翼猶能博,酸吟尚極清。
露華凝在腹,塵點誤侵睛。
黃雀并烏鳥,俱懷害爾情。
讀這首詩,我覺得賈島不是一個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他知道有些話不能說,自己的牢騷很悲酸,但他壓不住,不吐不快。他也知道自己的前途渺茫了,“折翼”、“酸吟”,希望已經不大了。但他還是非常自負的,“露華凝在腹”,他對自己的才華依舊非常自信也很自負,但對于目前的困境,他不認為是自己造成的?!包S雀并烏鳥,俱懷害爾情”,把自己比作高潔的蟬,把別人比作黃雀、烏鳥,我也是無語了。賈島因為這首詩,被逐出了長安。
平心而論,這兩首詩寫得太過分了,不中后寫詩譏諷有很多,但沒有這么一竿子打倒所有人的。與賈島完全相反的一個例子是有一首《歸詩》,不中后辭別主官的。
舊壘危巢泥已落,今年故向社前歸。
連云大廈無棲處,更向誰家門戶飛?
這首詩不怨不恨,表明自己有歸附之心,無棲身之地。主官念念不忘,第二年就取中了他,如果留下的是賈島這般的詩,二十年之后也不會取中他的。憤懣之言,可不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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